孫大娘娘回娘家看了看光棍弟弟,送了兩盒子點心,剛出鍋的白麵饅頭十個,更有蒸好的鹹魚一盆。
她絮絮叨叨的囑咐啃著饅頭就著鹹魚狼吞虎咽的兄弟,說道“大花,你省著點吃。吃頓菜餅子再吃個饅頭,別一股氣都吃了。”
“知道,知道。”
孫大娘看著過繼的兄弟,頭發都打了結,臉上的灰有好幾天沒洗了,跟別說穿在身上的髒衣服了。
想她出嫁前家中還有十四五畝地,如今就剩三畝了。被騙去了兩畝,地沒有管好,沒出收成,賣了五畝交了賦稅,被人拉著耍錢,欠了賭債賣地還債又賣了四畝地。哎,她倒是想伸手管管,被族裏說手太長了。算了,爹選的人,地也是爹爹掙下的,算是成全老人遺願吧。
眼見晌午,孫大娘沒有留飯,趕緊的往家走。
推開街門,就見自家老頭子在堂屋裏捧著一壇子酒,左看右看,不時地圍著壇口嗅著。過完癮了,又拿起另一壇子,相看著。
“看什麼呢?都入迷了。”孫大娘打趣道。
孫大伯指著四壇子紹酒說道“女婿孝敬我的,給你這個丈母娘也有禮呢。在房裏回去瞅瞅去。”
“那我要趕緊看看去。”孫大娘把手中的籃子放下,趕緊看禮品去了。
孫大娘用手摸著綢緞,心裏樂嗬嗬的,也得女婿的孝敬了。十二匹老紅、茶綠,冬青色,長壽、有福字團的緞子很是晃眼啊。
看過了禮品,她走向女兒的房間,推門一看,沒人?
又細想現在是飯點,肯定是在廚房了。等她在廚房都沒有找到人,才驚惶惶的跑到堂屋裏對還陶醉在酒香裏的孫大伯說道“嫚子不在家?”
“是不在家啊。”孫大伯頭都沒抬得說。
孫大娘又問“方奎走了?”
“嗯,走了。”
“那嫚子跟二哥嫂登山去了?”
“跟方奎走了。”
“什麼?你這個死老頭子!你怎麼能讓方奎帶嫚子出門?這不是讓別人說嘴嗎?”孫大娘氣急要拿起酒壇子摔。
孫大伯心疼的在邊上張著手準備接著,嘴上趕緊解釋道“說什麼呢?他們兩個將來要成小兩口的。方奎不追究,誰愛說嘴說去。”
孫大娘起得把酒壇子推在他懷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臉色沉沉的說道“有你這麼當爹的?女兒都被拐走了,還有心思端量酒。”
“我以前還爬你們家牆呢,更跟在你身後偷偷的一起登山。今日裏女婿比我那會兒懂事多了,上門來哀求,看著他那可憐樣,我想起了我們年輕的時候。哎,都老了。”孫大伯感慨的說道。
孫大娘的心也跟著自己丈夫回憶著“是啊,二十多年了。那時候,你總是躲在我家門口的老榆樹後,有一次還被我爹當賊拿著掃把打。哈哈,想想就笑得慌。”
“可不是?你都不知道攔一下。”
“呸!誰稀罕你來。”
“打那次後,我就多了個心眼,先從遠處蹲著,等瞅著嶽父出門後,再爬那老榆樹------”
“你就是心眼子多,那時候------”
方奎到嶽家前,根本沒想到能把嫚妹接出來。今日裏趕上了嶽母回娘家,老丈人看著那四壇子酒,話沒有說多少就,就揮揮手打發了他們出門。
馬車裏方奎擁著嫚子坐在墊子上,嘴笑得都合不攏,那雙目更是不見睛。
趕車的琴子也咧嘴笑著,那個三爺能賞他二百錢吧?
“嫚妹,今日裏天氣好,我們去登小恒山拜見太師傅去。中午,我們就去聚福樓品嚐有名的雙燴魚。”方奎興高采烈的說著。
孫嫚子心裏想的卻是,回家後可別是老娘的狂風驟雨辦的訓導。臉上倒是不顯,柔聲說道“重陽呢,是應該去看師傅,要帶些重陽禮才好。還有,師傅最厭人多,估摸著要麼閉關,要麼會遠遊啊。去看看吧。”
方奎才想起自己光顧著高興了,禮品什麼的都拋在腦後了。被未婚妻一提,又讓琴子去采買了兩筐果子,一筐柿子,一筐黃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