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間剛過，同事們都陸續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事務所裏立刻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忙碌景象。電話鈴聲、鍵盤鼠標的敲擊聲、實習生們對庭審的討論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沈夕芃到茶水間泡上一杯鐵觀音，回到辦公室坐下。她吸著杯口嫋嫋升起的熱氣，回想上午開庭時的情景，覺得自己確實不在狀態，表現不能盡如人意，連當事人都察覺到了。
休庭之後，李先生忍不住問道：“沈律師，您今天身體不舒服？”
隻要是注意力高度集中，偏頭痛就會找上門來，“哦，沒什麼，經常這樣，習慣了。”她一邊揉按太陽穴，一邊說。
李先生客氣地說：“頭疼可不是小毛病，哪天您要是有時間，到我們醫院的體檢中心來做個徹底檢查吧。我來安排，不用排隊的。”
沈夕芃笑笑，沒有作聲。
“那，沈律師，您覺得孩子的撫養權法院能不能判給我？”
她整理一下手頭的資料，說：“我理解您作為父親的心情，盡全力為您進行辯護，最終的判決結果還得看法庭的宣判。”
“唉，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其實我也不想鬧到法庭上來。您不知道，我每次要求探望孩子的時候，她總是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離婚快三年了，我總共見過我女兒兩麵，心裏別提多想她了……”
他說著說著，聲音已然哽咽。
沈夕芃有些動容，卻仍保持著冷靜的語氣：“李先生，孩子的意見很重要。您女兒已經滿十周歲，如果她在法庭上表示出要隨母親生活的意願，就有可能對您不利。”
“我不知道囡囡會怎麼選擇，我很久沒和她說話了，每次打電話過去她媽媽都不許她接。”
沈夕芃聽著身旁中年男子的哀歎，突然腦海裏閃過桑雨霏淚光盈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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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她望著麵前這個身形纖瘦、眼神倔強的女孩子，問：
“雨霏，你想跟你媽過還是跟你爸過？”
“我誰都不跟！如果他們到法院打官司，我就告訴法官，我誰都不跟！不管法庭最後把我判給誰，我都不會聽的！我現在長大了，一個人生活也沒什麼可怕的。”
桑雨霏眼裏的毅然決然，那麼強烈而真切，沈夕芃不禁有些心驚膽顫，雖然心裏不太讚成她此刻的偏激想法，但還是緊緊握住了好朋友的手，傳達著溫暖的慰藉。
“芃子，你會永遠都在我身邊支持我、鼓勵我嗎？”桑雨霏靠在她肩上問道。
“我在一日，便支持你一日。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勇敢地活下去！”
“呸呸呸，真不吉利！”桑雨霏笑著揪她的耳朵，“芃子，你這個人，心地好，學習好，什麼都好，就是太悲觀！”
沈夕芃也笑了：“雨霏，我的悲觀，全都是為了襯托你的樂觀啊！”
“哦，原來如此！那我的樂觀，豈不都是你慣出來的？”
兩個女孩子，迎著夕陽，並肩坐在教學樓頂的天台上，一齊放聲大笑起來。
。。。。。。
“夕芃，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放下內線電話，沈夕芃從丹田運氣，幾番深呼吸後，迅速地調整好狀態，走進了謝昭冉的辦公室。
“謝老師，您找我？”
謝昭冉微笑著說：“夕芃，許先生是慕名而來，專程請你為他的離婚訴訟做辯護。”
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麵孔映入沈夕芃的眼簾。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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