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學堂雖是草創,但坐落在這湖光山色之中,別有一番氛圍。趙忠強帶著魯秀秀,向南湖書院的看門人遞上秋瑾的介紹信後,便被安排在一間傳達室內等候。
半晌,才有人過來帶他們去見校長褚輔成。一路走著,看著南湖學堂廣闊的校舍和和諧的植被搭配,比之潯溪女校,環境何止天壤之別?“聽秋大姐說,這褚輔成家是嘉興名門,身家豐厚,這南湖學堂是他花了大筆的錢才建立起來,當然比女校氣派多了。”趙忠強心道。
行至一間小樓,趙忠強見迎麵走來一位三十出頭的青年,麵容溫和,一對眼睛炯炯有神,穿著一身很是普通的衣服,便一拱手道:“請問是褚校長嗎?”
那青年微笑著點頭,神態間自有一股溫潤儒雅的氣質,顯然是出身書香門第,受到過很好的教育。褚輔成伸手請趙忠強二人進了房間,然後說道:“趙先生……”
“兄長比小弟略長幾歲,不若直呼我名,免得失之生分。都是革命同誌,兄長又何需客氣呢?”見屋中隻有他們三人,趙忠強便搶先開口。
褚輔成略一楞,隨即露出笑容,請他們倆坐下,自己也入座後,才說道:“既然如此,為兄就托大了。忠強,秋大姐的信中,讚你是文武全才,托我介紹你加入新軍。不知忠強可願先去我家中暫住幾日?六天後朱瑞賢弟便回來省親,那時你們二位再親近親近,如何?”
“一切都依兄長安排,這學堂好生氣派,若能栽培一批青年誌士,為革命輸入血液,誠可算是盛舉了。”趙忠強微微點頭,恭維了一句。
褚輔成又問起魯秀秀身份,趙忠強做了介紹:“這是小弟妻子,魯秀秀,也跟著秋大姐做過幾天學。”魯秀秀也跟著向褚輔成行禮。
兩人聊了一陣,趙忠強的談吐見識很快就讓褚輔成刮目相看,當聊到當前美國頒布排華法案,對華人勞工進行迫害時,褚輔成憤怒的說道:“我正和幾位同誌準備,要發起運動,在嘉興之地響應全國抵製美貨之口號。”
趙忠強卻是不以為然,有些貨物就不該抵製,比如說先進的工業機器和武器。你這裏鬧得太大,政府連個屁都不敢放,美國還不照樣迫害華工?“清廷無能,弄得我等中國人在外國人眼裏,均是拖著辮子的鴉片鬼模樣,既愚昧又落後。爾等洋人,卻哪知我華夏命運多災,幾度被異族荼毒。華工之遭遇固然值得同情,然小弟卻認為當務之急,還是想辦法推翻清廷,複我漢人河山,用鮮血來洗刷我們的恥辱!”
他自然懂得如何用這種比較激進的話,來激起褚輔成這類熱血誌士的情緒。果然,褚輔成神色間多了些激動,說道:“忠強所言,正是為兄心中所想。想鄒容賢弟《革命軍》一書,已經為我等指明了道路,那就是以革命清洗一切肮髒落後,建立‘中華共和國’!烈士去未遠,我等還需努力!”
魯秀秀雖是女子,卻也受了革命思想影響,聽得神情激昂,不過趙忠強卻是平靜得很,隻是點頭表示讚同而已。他性格上就有些過於理智,很少會有情緒大幅波動的情況。“口號當然好聽,關鍵還得去做。”他心裏如是想。
“不管怎麼說,也不能讓美國人太得意,我們抵製美貨,也是表達一種態度。隻不過,美國人重商輕義,即便是死仇,隻要有買賣可做,他依然會和對方共坐一桌。小弟我要投身軍隊,掌握軍權,除了改造軍士的思想,還需要更先進的武器,來提高戰鬥力。若是能和美國的軍火商有所聯係,那也省卻許多麻煩……”當黑幫頭子時就做慣軍火買賣,趙忠強當然明白火力的強弱有時候決定了一股勢力的強弱,於是便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說了這些話。在他看來,褚輔成這類留學生有自己的圈子,認識的人,當然要自己這個穿越不過一年多的外來客要多得多。
褚輔成聽了這話,略一思索,忽然說道:“此事倒也不是無法可想,隻是我們經費緊張,很難買到好的武器,連炸彈等都需要自己的人才親自製造。”
趙忠強卻早就有籌集錢財的路子,對他而言,無外乎黑道買賣罷了。不過這些話不便說出口,自己要參與此事也是以後的事,便說道:“先搭上線也是好的,等以後有了錢,我們再買就是。不說別的,馬克沁重機槍我們總得買上一些,不然我們沒有重火力,軍隊再頑強也是不行的,以血肉之軀去對上火炮,這是必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