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陽光下,一輛豪華的馬車緩慢地行駛在大街上,車軲轆上的防滑鐵鏈發出刺耳的聲響,打碎了街麵上的平靜。
若在平時,細心的人會發現這輛豪華的馬車正是上黨巨富陳員外的馬車,可是此時既不會有人去注意它,也不會去猜車裏到底坐的是誰,因為街上空空蕩蕩的幾乎看不到行人。
步雲帆掀開馬車車窗上厚重的毛皮簾子,向外瞧了瞧,一縷陽光照耀在他臉上,使得他的臉部輪廓看來異常分明。他覺得古代的天空特別藍,而冬天特別冷,照射在人身上也感覺不到有多溫暖,或許也是他感覺不到這個世界人們心裏的溫暖的原故。
車裏還坐著戚管家,這位有著二十幾年管家經驗的行家裏手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自從他第一眼看到步雲帆,他就對這個仿佛與生俱來就有某種神奇號召力的年輕人很欣賞。
傳說他是宮裏的太監,所以無兒無女,皇宮是這世上最複雜的地方,因此他非常明白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也因此陳大元一死,他就很快做出了決定,選擇追隨步雲帆這位新主人。
他欣賞步雲帆,步雲帆也同樣很欣賞他,因為一個好管家正是步雲帆現在最需要的人,他們此刻就像是唇和牙齒,相互依存著。
“籲——”
車夫勒住了馬僵,使馬車穩穩地停了下來。
步雲帆首先跳下車,看著前方不遠處太守府邸,而郡衙就在旁邊的另一條街,離太守府很近,從這裏就可以看到郡衙高大的屋脊。太守府占地很廣,莊嚴而恢宏,然而站在大門口的兩名士兵卻袖著手,縮著脖子,顯得十分猥瑣。
步雲帆不禁暗中歎了口氣,戚管家說府裏駐紮著一隊三十人的精兵,作為太守的貼身侍衛,可是就步雲帆看到的兩人,從頭看到腳也沒有精兵的模樣,如果士兵人人都像這般模樣,如何能夠打仗?
戚管家卻對這樣的情況見怪不怪,手裏抱著一個錦盒,領著步雲帆朝府邸走去。門口的士兵認得戚管家,戚管家報了步雲帆的姓名,兩個士兵顯然得到上頭指點,笑嘻嘻地放步戚二人進去了。
進到府裏,一個小廝上來迎接。小廝將二人迎到客廳,請二人稍坐,然後轉身進到裏麵通報去了,不一會兒,自有丫鬟奉上茶水。
步雲帆打量著極為講究的客廳,暗想:“曆史上晉朝是個極為奢華的朝代,士大夫們人人好清談,不務實際,人民的生活卻過得困苦異常,這樣的朝廷都被那些蛀蟲給蛀空了,如何不垮?”
過不多時,先前那小廝過來通報,說太守正在書房等候二人,步雲帆和戚管家忙起身跟著小廝往書房方向走去。
太守龐淳是個矮矮胖胖的中年人,臉圓圓,事實上整個人看起來都是圓的,卻長著一雙小眼睛,留著兩撇八字胡,模樣很有些滑稽,此刻正站在檀木書案旁邊,一手托著一隻囚著金絲雀的鳥籠,一手背負在背後,嘬著口哨逗弄鳥兒。
他見小廝領著步雲帆和戚管家進來,將鳥籠交給小廝,將其揮退,施施然地走到太師椅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