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說來慚愧,念了十幾二十年書,腦子都生鏽了,在這個社會上,我混的是要錢沒錢,要權沒權,除了年齡,我基本上就沒有增長什麼。
我們這個地方有個學校要招聘教師,我爹和我娘就耍心機玩手段的把我騙回來,我就稀裏糊塗地參加了考試,稀裏糊塗地成為一個小學的孩子王了。
可惜了我那間亂七八糟的小店啊!八月二十六日,在這個我永世難忘的日子裏,我走進了那個令我終生無法擺脫的地方,正式成為一個小學一年級的語文老師兼任班主任。
每天,我都像一隻狗一樣喘著粗氣回到家裏,媽媽很熱情地問我吃什麼,我就用哀怨的眼神看著她,無力地晃動自己早已經混亂的腦袋,直接趴到床上。
孩子是可愛的,可如果你一直麵對四十五個孩子,也會受不了吧?
換條穩妥點的裙子,梳個穩妥的發型,戴上黑框眼鏡,其實我不近視,隻是人們都說,我戴著眼鏡的樣子像個文人,我又奔向新生活,為了滿足爸爸媽媽有一個吃皇糧的出息孩子的夢想,我隻能默默接受命運的安排。
“王老師好!”我們班的小朋友很可愛地給我行禮,我也一個個回禮。
翻開語文書,正在觀察那些單韻母呢,我們學校的政教主任進來了。
我趕緊站起來,擠出一臉的媚笑,(縣官不如現管啊)“王老師,今天又給你們班添了一個新生啊!一會兒上課了我給你帶過去。”
“好的,好的。”我點頭像鵪鶉。
中午第一節課一上,人就帶過來了,我簡單地驗驗貨,不好意思,做服裝生意習慣了。這個孩子除了穿的好一點,我沒覺得那裏不簡單。
第二節做作業我就覺出這個孩子的不簡單了,別的學生作業都交了,我讓他補作業呢,結果,在辦公室拿了本書,出來就看見他掏出十塊錢,“誰做我作業,十塊一個禮拜!”孩子們馬上圍過去競爭這份高薪職業去了。
“你自己說說,你這樣做對嗎?”我一本正經地教育這個小子,人家瞄了我一眼,頭一歪,無視我的存在。
“你如果就這個態度的話,今天我就把你鎖教室裏了,不讓你回家!”這可是我的殺手鐧,此招一出,孩子們都是痛哭流涕,痛改前非的,人家隻在鼻子裏輕哼一聲。
“你太過分了!”我本來要繼續發威的,可廣播通知班主任迅速開會,就暫且放他一馬。
媽媽的,人家說教師幹的比牛還多,吃的比雞都少,睡的比小姐還遲,拿的比民工還少!我深深體會了這一點。
又要為新學生定製校服,想想就煩。
放學了,我張羅著要鎖門,那個新生坐在位置上不動,“你怎麼還不走啊?”我快累死了,還想著早點回家睡覺呢!
“你不是說要把我鎖在教室裏嗎?”這個小孩手抱在胸前,很淡定地看著我說。
“你不要考驗我的耐性啊!”我咬著牙把他拽出來,迅速整好路隊,然後送路隊。
送你送到學校外,有句話兒我要交代:讓你的爸爸媽媽量好身高,快快把校服單據填上來!
一個個千叮萬囑地說了訂校服的相關事宜,轉頭一看,那個小子不見了。
我的搭檔是個中老年婦女,正好有事沒來,我一個人顧頭顧不了尾,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學生花名冊上還沒來得及登記他的聯係方式呢!
一個小時後,我放棄了尋找,大不了姑奶奶我不幹了。
人不能做虧心事啊!其實我就根本沒做虧心事,可我還是做了一晚上關於那個小子走失和人家家長找我算賬的夢!
第二天,我帶著腫腫的眼泡和黑黑的眼圈去學校,先進教室查看了一下,那個小子好像安全地坐著呢,不管了,先去打聽一下這是何方神聖。
同辦公室的張老師聽說我還未婚,正準備給我介紹她的遠房侄子呢,所以,我就從她那裏打聽。
“你怎麼這麼傻啊!問都不問我就接下來了。”那個張老師先神秘地關上門,然後,壓低聲音給我說。
“怎麼了?您快說說。”明明仗著隻上一節半節的音樂和美術,就遲遲不來學校,還好意思批評我事先不打聽。
“他的爸爸是那個!”
“哪個啊?”
“那個啊!”你們聽明白了嗎?我還沒明白。
見我蠢成這樣,人家就明說了。
“這個小孩叫郝成龍!他的爸爸是做黑社會這一行的!”我正為黑社會這一行感到好笑呢,張老師在我頭上一敲,“你還笑,他原來的老師就是怕了他了,才請客吃飯地把這個學生降到你們班的!”張老師為我的態度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