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晨會,天氣極好。
但是我卻沒有參加晨會。
比起每周一要聽教導主任和校長的諄諄教誨,而每次不是左耳進右耳出就是聽MP3打發時間的人來說,晨會顯然就是在浪費廣大學子增強體魄與擴展自我修養的時間。
所以我故意跟班主任打了招呼說是因為拉肚子需要休息,一個人在教室裏蒙頭大睡。
我就讀的中學是學軍四中,市裏的重點中學,大概在市裏所有中學裏平均實力排在第三,僅次於南軍區附屬第一中學和浙大附屬二中。一中因為培養的都是軍官二代所以教學質量自不用說,而二中聽名字就是個以素質教育為己任、專門培養勞模精英進浙大的好學校。你們也知道浙大這幾年比清華北大都要熱門,再加上二中是個住宿製學校,學習氣氛顯然比咱們這種走讀的要好。雖然這幾年我們學校也強抓素質教育猛壓功課給學生,但就是比不過二中,學生之中也因為教學體製的關係諸多抱怨,逆反情況越來越多,這也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我呢,因為初中就是在四中,所以中考也懶的報別的比較遠的學校,畢竟一中很難考而且遠在城南。我也不想住宿,因為二中不給上網,裏麵也都是一群死讀書的家夥,我不想搞的和他們一點共同話題都沒有,所以就直接報了四中,也順利進了。
這樣並不是說四中就是最合適的選擇,畢竟教學質量就擺在那裏,對於懶散的人來說,進了四中可能會養成一輩子懶散的習慣。打個比方說,如果你是個高分考進來的學生,那麼隻要在態度端正的情況下耍流氓、有理由地翹課、裝病不去晨會,但是大考小考分數又不吊車尾,老師也不能把你怎麼樣。
大概是我前麵的用意太過於違心,當我睡了不到十五分鍾的時候,就遇上了不得了的事情。
起初我隻是聽到“咚”地一聲敲門聲,並沒有太在意。
不過當我意識到敲門聲已經變化為撞門聲的時候,我已經沒法再安穩地睡覺了。那力量相當之大,整幢樓都像被撼動一樣,發出散架般的聲音。我一邊詫異地想到底是哪個缺心眼的在這種時候惡作劇,一邊抓起披在肩膀上的校服穿好,慢吞吞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當我一站起來推動椅子的時候,門外的家夥就不動了。
我抬頭望去,那家夥好像站在死角裏,從我這個靠後的位置看不到,於是我就踱步到牆邊,伸頭去看。
那兒望出去隻能看見半個腦袋,但是身形清晰可辨,我當時就有些吃驚,因為那不是個學生,而是個老師,似乎是咱們年級7班和8班的數學老師彭建飛。
我們高中年級一共有八個班,前六個班是普通班,後兩個班是特色班,也有人說是精英班。不管怎麼解釋,教這兩個班的老師和我們普通班是不一樣的。就比如這位彭建飛老師,是我們學校專門去敵營,也就是二中挖來的戰將。我們學校理科一直都是弱項,文科生比理科生受待見,因此前幾年校長就從高一開始規劃出兩個理科特色班,準備拿來在全省統考等等大考小考中拉高全年級理科平均分的。事實證明,這個極具野心的戰略目標從去年實施起,我們學校的理科平均分就突飛猛進,而且不但這樣,這兩個班連其他科目的平均分都比我們普通班高。像我這種在班裏排十來名的人,到了這兩個班恐怕都隻能排倒數。精英班的確可以稱的上是名至實歸。
所以我就納悶啊,從來不來我們普通班轉悠的老師,怎麼就來撞我們班的門呢?難道他缺心眼嗎?
我也隻能想到缺心眼了,因為要是我第一反應是這位老師嗑藥了,恐怕也不太符合情理。要知道彭建飛以前在二中可是帶出全省高考理科狀元的人,而且被挖來我們學校之後7班和8班也有不同程度的數學變態出現,作為一個盡職盡責的辛勤園丁,一生都撲在培育數學變態的偉大事業上麵,並且為人也和陳景潤一樣木訥淳樸,怎麼可能閑的蛋疼去嗑藥呢?
但是事與願違,當我走的更近,幾乎是貼到窗玻璃上看到彭老師的臉時,我覺得自己似乎是想錯了。
他的眉頭皺在了一起,好像是智力有障礙的人,歪著腦袋在磨牙。身子有些傾斜,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下去。但是雙目卻圓睜著,盯著地麵的某個點仿佛要噴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