遝遝遝遝——
走廊裏傳來了焦急錯亂的腳步聲。
凱爾腳步乏力,衣服和頭發淩亂不堪,她捂著肩頭的幾處傷口,體內僅有的元氣全部用來護住自己的傷口以免失血過多,然而身後那些怪物依然在追殺自己。
原本她以三道傷口為代價才殺了一隻守衛,但是緊接著她很快就再次碰到了幾隻追殺著其他人的守衛,這一次她原本打算想其他人求助,隻是被無情的拒絕,她隻能拖著傷軀繼續戰鬥,最後有一個認識了足足一年有餘的朋友甚至想要以她為擋箭牌,如果不是因為她腳受傷而摔倒了,會被刺穿心髒的就不是那個看起來風度翩翩的朋友,而是她了。
“在生死之間才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凱爾苦笑著:“什麼仁義道德,擺在了生死之前毫無意義。”
休息了不到半分鍾,她不得不撐起了身體,移動腳步向前走去,即便體力已經消耗殆盡,每走一步都是煎熬,但是她還不想死,所以就要逃。
驟然,她的身後浮現出了幾道幽蘭色的鬼魅光點,凱爾不由得麵露苦笑。
三隻守衛走出了陰影,悄無聲息的身形是恐怖的殺戮機器,它們無神的目光裏麵隻有將侵略者排除這一單一的欲望,隻為了殺戮被創造的怪物們....
凱爾喘息著開始向後跑去,但是因為小腿的傷口她根本跑不快,幾道破空聲擦過了她的身側,將洞穴破出了一道道痕跡和傷口,也有一道刺破了她的手臂,讓她疼的皺起眉頭,不過她更加不敢停下,因為不想死啊....想要活著,活下去就是一切。
光線浮現在了眼前,凱爾沒有注意到腳下的階梯,直接摔倒在了走廊之外,她連續滾了幾圈在停了下來,身上除了多出幾處軟組織挫傷之外,倒也能勉強站起身來。
“這裏,是浮雕的大廳?”凱爾爬起身來,這裏是她之前所呆著的大廳。
“那是,我的筆記。”她還看見了不遠處地麵上自己的筆記,原本還以為是丟失了,原來是丟在這裏了。
走廊中,守衛們追了出來,目光鎖定在滿身傷痕的貴族大小姐的身上。
“算了,我也跑的很累了。”心中長歎了一聲,凱爾拖著身體走過去,在地上留下一道血跡,她靠著牆壁捧起了自己的筆記,用自己的手沾著血液作為筆,開始記錄起自己最後的文字。
熟悉的筆記本,神秘的亞特蘭蒂斯,自己走過了那麼多的遺跡,經曆過多少次的刺激和驚險,不過這一次也許真的是要死了吧....總感覺自己還有著那麼多的事情沒有記錄和完成,總感覺原本懶散無聊的世界卻如此的鮮活動人,即便是父母那聽得厭煩的教導也變得悅耳無比。
明明捧起了筆記就應該有著寫不完的文字才對,隻是....為什麼在現在卻一個字也寫不出來?凱爾怔怔的捧著筆記本自問道。
原本以為自己熱愛著考古,即便為此付出了生命也絲毫不介意,她不愛平庸無奇的生活,不愛穿那些美麗的衣服,不愛慘叫社交舞會,更加喜歡大森林的美麗,更加享受考古生活的刺激和精彩,能夠將那些東西從曆史之中一步步還原出來是如此美妙。但為什麼.....心裏依然還如此遺憾和不甘?
凱爾咬著嘴唇,看著身前幾隻守衛,它們並不強,自己家族的任何一個護衛都可以將它秒殺成渣。但是為什麼自己當時拒絕了父親的要求,而是擅自的請求了狼叔來保護自己,隻是因為想要追求刺激,想要脫離遠一點家族的影響和庇佑證明自己的成熟。
隻是——這樣是不是顯得自己更加幼稚了?
父親的嚴厲隻是因為他希望自己成才,成為一名符合侯爵身份的繼承者,不希望他死亡之後,勞倫特家族的榮譽被糟蹋;母親的過分關愛是因為她太愛自己,總喜歡讓自己穿上華麗的禮服和帶上美麗的墜飾,是因為她年輕的時候吃過太多的苦,這些是都她最愛的,所以毫不猶豫的奉獻給自己。
而自己呢?隻是一味的在固執撒嬌,推掉了一切婚事和相親,推掉了父親的安排,沒有進入軍事管理學科而是選擇了考古探險科,擅自的東走西奔,如果不是因為資金缺乏恐怕自己連家門都不會回去,不願意去多看自己越發蒼老的父親和母親的臉龐,隻願意醉心在那些消失的文明之中,這時候的自己完全沒有理解到,什麼才是把握現在....
將一切都奉獻給事業的人隻是傻瓜,因為當他回頭的時候,除了一路的風景之外,那些默默守望著他背景的人已經不在了。
這一切看似很久,實際上卻不到短短三秒,守衛們走進,尾刃豎起,即將就要終結掉這個貴族大小姐的生命,她的後悔和慚愧,她的不甘和不舍在死亡之後都會在這個軀殼之中消亡,這一切對於一個隻懂得殺戮的機器而言,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嗖嗖嗖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