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脫口而出：“那我就替你擋著危險！”
亞男無語低頭，想起海萍說的話：“你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個人知冷知熱地心疼你還不好？”便說：“別在這兒豪言壯語跟萬木林似的，早點回去歇著吧。”
“那你答應我穿這背心行不？你要不答應，我就……就不走了。”
亞男不耐煩地說：“怎麼？想耍賴了？我最討厭別人逼我。你愛走不走！”說罷徑自回房。
地瓜喊：“亞男！”欲追進屋。亞男忽然握著匕首伸向地瓜：“別跟著我。”
地瓜惶恐，隻得張著嘴愣愣站住，好一會兒才對著亞男背影說：“那我就把背心擱這兒了。你想穿就穿上，行嗎？”
亞男沒有停步，輕聲說：“傻，真傻，真的很傻，真真真真的傻，全世界最傻……”
房頂上的郭春光從身後拿出那個為鳳凰打造的首飾盒放在鳳凰麵前：“鳳凰，我想求你件事兒。”
鳳凰看著他。
“要是明天我回不來了，你能替我收著這些東西，別扔了嗎？”
鳳凰心中感動，嘴卻依舊很硬：“沒一樣值錢的玩意兒，我不收！要收你自己收！”說罷仰頭喝下一杯酒：“郭春光你聽著，明天實施爆炸以後，你帶著海萍和亞男先走，我殿後！”
“我殿後！”郭春光大聲說。
“我是隊長，聽我的！”
“我是爺們兒，當然是我殿後！”
“郭春光，我是不是沒求過你啥事？”
“求別的事都行，就這事沒商量。”
“要是我沒回來，你就把海萍和亞男……帶到方站長那邊去吧，回重慶她們落不著好！”
郭春光看著鳳凰，鳳凰低頭給自己倒酒，仰頭喝下。
“除了她們，我還得帶上你一起去，咱們一起去延安。知道延安嗎？”
“延安？”
“對。你想，咱要是把那十三個日軍將領轟上了天，毛主席還不得親自接見咱們啊？咱們就去延安，讓毛主席在寶塔山下給咱當證婚人，還分配給咱一口大窯洞！”
“你是……真的喜歡我？”
“怎麼才算是真的喜歡？怎麼又算是假的？我就看過戲台上演，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載，梁祝化蝶雙雙飛。”
“戲台上演的都是癡情女子負心漢、多情女子薄情郎，就像徐子晏和顧雪峰。”
郭春光站起身來：“我不管別人怎麼著。反正呀，我就得用八抬大轎把你娶回家，一定得大宴三天，把有頭有臉、沒頭沒臉的人家全請遍了。我得告訴他們，我郭春光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才能娶著這麼個好媳婦兒。往後我的任務就是把媳婦兒伺候好了，絕不能讓她餓著凍著受人欺負。她的任務就是欺負我，然後我把她哄高興了，咱就生娃，咱專生女娃，還得生十三個，那就還是一支新十三釵。”
“誰能生那麼多？！豬啊？”
“哈哈，那你說能生幾個？”
鳳凰知道上當，狠狠瞪了郭春光一眼起身要走，被郭春光拉住。他仰臉看著鳳凰：“別走，鳳凰，你要不解氣就打我耳刮子，罵我都成，就是別走。哪怕你真的一丁點也看不上我，今晚上你就當可憐我，多陪我一會兒，成嗎？”
鳳凰呆了一會兒，重新坐下，從首飾盒中拿起那朵頭花看著。
“要是有一天你看到我戴上了這朵頭花，那就說明我已經準備好接受你了。”
郭春光憧憬般地說：“我等！我會等！老子千年等一回！”
136
第二天，郭春光和地瓜一身西裝，站在院子裏，芳嫂也換好了和服等著。
地瓜說：“光哥，這真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你這一打扮，土老帽變成大富豪了。”
郭春光用拳頭擂了地瓜一下：“你也不賴，像個新郎官似的。”
地瓜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真的？”
芳嫂在一旁對地瓜豎起大拇指，地瓜撓頭憨笑。
鳳凰從屋裏出來，身穿和服薄施脂粉，郭春光看著，有些愣神。
海萍手裏提著一個有蓋的竹籃，拉著有些扭捏的亞男出來：“哎呀，出來，害什麼臊。”
地瓜見到精心打扮的亞男，眼睛都直了：“亞男，你……你真好看，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亞男輕聲地說道：“海萍！把我畫得跟妖精似的，人家都不認識我了。”
地瓜忙說：“不是不是，挺好看。就是太好看了，跟月份牌上的明星似的，我看了……有點暈，嘿嘿。”
“真有那麼好看？”
地瓜用力點頭。
海萍說：“見識了吧，什麼叫天生麗質，這一打扮，亞男都成月份牌明星了。就是這衣服穿得怪了點，這天也不冷，幹嗎非在裏頭穿件絲棉背心啊？”
亞男的臉刷的紅了：“我……怕冷不行嗎？”
地瓜因激動而語無倫次：“怕冷好，怕冷好！”
鳳凰說：“準備好了嗎？”
郭春光說：“行了！”
海萍和亞男對視一眼，海萍說：“鳳凰，出發之前，咱能提個要求不？”
“說吧。什麼要求？”
“能不能讓咱們先去照相館照張相？”
“照相？照相好啊，打扮得這麼漂亮，是該照一張。嘿嘿。我還從沒照過相呢。”地瓜高興地說。
鳳凰怔了怔：“這大清早的哪有照相館開門呀？”
郭春光說：“咱給他大大的錢賺，三更半夜他也照樣做生意，大清早怕啥？”
鳳凰看著眾人期待的目光，看了下表：“行。”
海萍和亞男歡呼雀躍。海萍說：“那我去把我最喜歡的那件旗袍拿來！”
亞男也跳起來：“我也去拿衣服！”
“照我說啊，咱不光今天要照相，往後每年的今天，咱都得照相。等咱九十歲了，把一撂照片排一塊瞅瞅，咱就是這麼走過了一輩子，多好。”郭春光說。
鳳凰呆了呆：“我也去找件衣服吧。”
說著欲向屋裏走，郭春光跟上說：“等等，鳳凰。”
鳳凰站住。郭春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海萍他們能提要求，我能提不？”
“你又有啥無理要求？”
“一會兒，咱倆能單獨一塊兒照張相嗎？”
鳳凰點了點頭。
幾個人興高采烈地去了照相館，擺出各種姿勢，拍了好幾張照片。照完相，他們換好和服走出照相館。
鳳凰說：“日本人給我們準備了宴席，咱們就給他們加道大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