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殺機突現(1 / 2)

江岸的風真大,天也嘎巴嘎巴地冷,本地人都習慣地形容:臘七臘八,凍死亡王八。也就是說即使躲在洞裏的老鱉也經受不住如此寒冷。除了他們三人,周圍連鳥也沒有,很多粗大的樹枝被昨夜暴風折斷,僅靠一點樹皮懸掛在半空,白花花地斷口流露著莫名地慘烈悲壯,觸目驚心!每一次看見這樣的場景,沈春麗都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的未來。盡管她相信自己麵對犧牲時,絕不會退卻,但看見樹枝白花花的斷口依舊令她渾身發顫!她裹緊貂皮大衣,竭力擺脫腦海中不祥地預感,竭力振作自己。身後的兩名日本便衣警衛不停地跺腳,滿心不樂意,但也不敢抱怨。上江岸散步是沈春麗多年習慣,越是刮風下雨天寒地凍她越喜歡出來。此刻兩個日本人奇怪地打量著他們的保護對象,見沈春麗坦然自若地沿著大堤漫步,仿佛身處的不是肅殺凜冽、滴水成冰的塞外,而是煙花三月的江南。他們的心裏充滿了不屑,因為作為大和民族的子孫,每天貼身保護一個劣等民族的支那娘們,並且還得被她呼來喝去,稍不如意則麵臨著懲罰降職,心裏實在不是滋味。但不可否認,這是美差,吃穿用度都體麵不說,至少不必上前線當炮灰。

“三木君,”橫野一郎對著沈春麗的背影一努嘴,小聲地問隊長,“我們為什麼要保護一個在研究所混飯吃的滿洲女人?”

身為便衣小隊長的三木正芳狠狠瞪手下一眼,嚴厲地嗬斥道:“混蛋!這是你該問的嗎?”其實,三木幹這份差使已經快一年,但對於自己的保護對象,卻和剛來時一樣,隻知道她是個政經研究所的研究員,其餘一無所知。關於沈春麗,三木的疑問比橫野一郎的疑問還大,無非礙於紀律,不敢說出來而已。

兩個下賤的日本特務其實根本不知道滿洲國政經研究所是個什麼玩意!那是日本關東軍的智囊!為了更好的統治中國東北、更快地占領中國全境、乃至整個東亞,罪惡的日本關東軍調集各種人才,研究員都是日軍多年培養的精英,成立了這個名義上的民間機構:滿洲國研究所,把各地收集來的政治、經濟、軍事情報進行彙編、分析、總結,以供關東軍最高層甚至東京大本營谘詢!不用說,這個研究所行事低調,但嚴格保密。

在關東軍的絕密檔案裏,這樣記載著:

沈春麗:女,原名佟平,大連旅順口紅旗鎮人,生於1910年農曆臘月初九。祖籍山東濟南蔡各莊,父佟魯,幼年隨寡母闖關東,定居大連。佟魯操熟練俄語,為俄國巨商巴甫洛夫首席買辦,往來於中俄。後誌願為大日本帝國效力,化名沈明山為大日本玄洋社滿洲會員,功勳卓著。918事變時一家被皇軍炮兵誤炸,沈明山夫婦及其母親均不幸身故。

佟平為沈明山獨女,自幼受日式教育,1921年受大日本帝國資助,被其父送往莫斯科學習,1928年回到滿洲。後更名王彥,同年即赴上海複旦社會係就讀。19311年沈陽事變料理完家人後事,被關東軍大佐、滿洲玄洋社元老,其父沈明山摯友——佐佐木石根收養,更名劉菊,入讀日本東京大學政治係,並秘密接受職業特工全麵訓練。1935年畢業後返回滿洲,更名沈春麗,現任滿洲政經研究所高級研究員。精通漢、日、英、俄語言,對於情報的敏感度極高,善於從平凡中發現神奇,一直渴望加入日本國籍,但因帝國需要,目前為滿洲籍。

社會關係:因其家獨自闖關東,加之其父身份特殊,故在滿洲沒有親戚朋友,而與山東祖籍地之間,因沈明山與其母去世,也早已沒有往來,故其社會關係僅僅有師生而已,清清楚楚。

忠誠度評估:極高。

備注:沈明山幼時恩師趙九#洲,青島紡織巨商之子,曾留學德國,日德戰爭期間流亡滿洲,開私塾為生,有民族主義思想,極端反日反滿反俄,1918年夫妻倆因肺癆去世,獨子趙玉柱被沈明山以女婿身份收養,1917年送往上海教會學校讀書,後失去聯係,帝國情報部門多方聯係,至今無果。沈春麗百般尋找,雖一無所獲但始終堅持趙玉柱為自己丈夫。評語:不失儒家氣象!

絕密檔案當然是佐佐木石根建立的,這頭老狐狸是日本老牌流氓黑社會頭子頭山滿的忠實信徒,並且是頭山滿一手創建的玄洋社早期會員,當年為了霸占中國東北,一幫浪人居然不顧開山祖宗頭山滿的反對,野心勃勃來到東北,扯起旗幟成立玄洋社滿洲分社,以經商為名行軍事偵察,並秘密牢籠漢奸為其效力。佐佐木石根就是其中一員,他自由出入沈春麗家近二十年。

但佐佐木石根不知道的是,沈明山早在十月革命以前的1914年就秘密加入蘇俄布爾什維克遠東分部!並且是中國東北地區屈指可數的外籍人士,其後也一直是共產國際的優秀黨員。而沈春麗在莫斯科求學時,經其父安排也已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並且暗中協助其父工作,後沈明山犧牲,黨組織考慮沈春麗年紀尚幼,因此一直對沈春麗的身份保密,隻讓她安心學習,蓄勢待發。用特工的術語說,她一直處於休眠期。在整個東北,也就是日本鬼子所謂的滿洲國,知道沈春麗真實身份的人也一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