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辦法......”嚴涵亦此時才看向趙皓良，表情既憤怒又絕望：
“誰也沒有辦法，她中的這種毒，的確無解，全國各大醫院我都讓人送了血樣，沒有一個專家說她有救！我不是沒有努力過，可是努力的結果就是......”
他深吸了口氣，眼中閃過濃濃的痛楚：
“我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她生命消逝......你說的不錯，我是個懦夫，我根本無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而且......她因我而死......我怎麼可能任害死她的罪魁禍首繼續活著......”
嚴涵亦仰起頭，神情痛楚，大滴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下，滴落在呂清雁的臉上：
“明明知道這種事情可能發生，卻還是由著性子回到黑虎......是我太過自負，以為自己可以保護她......可是偏偏......讓她承擔我犯的錯......即使明知她舍命救我，是想讓我好好活下去......可是......一想到這個......連呼吸的時候胸口都痛的像要炸裂一般，甚至連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這樣抱著她，觸碰著她溫熱的肌膚，想著這種溫熱會慢慢冰冷，這種柔軟會慢慢僵硬......那種痛苦，比死都要難以忍受......我還不夠強到......能承受這種痛苦......還不如選在那種事情發生以前，將它結束......”
“涵少......”耗子哽咽著喚道，心如亂麻。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嚴涵亦，如此軟弱，如此的絕望，他雖還在呼吸，卻已如同死人，麵對這樣的嚴涵亦，任何勸解的語句都顯得蒼白無力。
趙皓良怔然良久，才長長的歎了口氣：
“沒想到還真被她料中了！”
嚴涵亦一驚，回頭問道：
“什麼意思？”
痛苦的閉了閉雙眼，趙皓良才道：
“你的這種反應......今天所發生的事......她早已料到......嚴涵亦，如果你真的這樣輕易放棄生命，她永遠也不會原諒你......她......會恨你......”
“不可能！”嚴涵亦搖頭低吼，道：
“她怎麼可能會恨我？她明明說......明明說過......她愛我......怎麼會恨我......”
“我沒有騙你......”趙皓良深吸一口氣，才緩緩的道：
“這是呂清雁親口說的......”
、、、、、
呂清雁看向窗外，表情茫然，蒼白的臉龐在燦爛的陽光下，如同透明了一般，直到趙皓良走到她的麵前，她才反應過來。
“趙皓良......”
“如果你的壓力太大，還不如說出來更實際些......你知道，我隨時樂意傾聽你的心聲。”
怔怔的看了趙一會兒，呂清雁突然道：
“什麼東西可以讓人的大腦獲得暫時的空白......排遣憂慮......”
“事情不得到解決，憂慮便無從排遣，我不知道你也會選擇這種自欺欺人的法子。”趙皓良轉身坐到桌邊，側頭看她：
“說來聽聽，即使幫不上什麼忙，總比一味憋在心裏要好受些......應該跟嚴涵亦有關吧？理智與道德的掙紮終於超過你能承受的極限了麼？”
呂清雁扯了扯唇角，看向窗外，緩緩的道：
“承受不了那種壓力，逃避也是個不錯的辦法，可是我卻連逃避也做不到。我必須了解與嚴涵亦有關的人或者事，否則便無從獲知威脅來自何方，即使這種努力對於保護自身、保護嚴涵亦而言，微不足道，卻是我僅能做到的。可是知道的越多，便越會受到來自於內心的譴責，明明知道那些都是犯罪，即使沒有直接參與，知情不報，也算同謀。”
趙皓良無奈的歎了口氣，道：
“呂清雁，你真的想的太多了！種種醜惡的事，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每天都會發生，你不是救世主，你管不了這麼許多，更不需要有這種不必要的罪惡感。相較於這種明明白白的做為，那些披著偽善外衣卻做盡壞事的人，豈不是更可惡？嚴涵亦的做作所為，都是為了生存，為了自己的生存，為了那些仰仗他的人的生存，這樣想起來，說他是絕對的錯誤，也實在太苛求了點！”
呂清雁一愣，側頭看他。
“你那是什麼表情？為了生存而做的努力，沒有絕對的錯與對，唯一的區別，就是如何把握‘度’了。你應該很了解嚴涵亦，他不是那種心思惡毒的人，即使當得上心狠手辣之稱，那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不妨多些體諒。”
“你這種觀點，倒滿新鮮的。”
趙皓良笑道：
“見笑了！總得找些理由，開解自己嘛！一味的鑽牛角尖，隻會讓自己痛苦，又不能解決任何實質性的問題，這實在不是聰明人會做的事。”
“你這是在拐彎罵我！”呂清雁苦笑搖頭。
趙皓良不語，顯然是默認了。
歎了口氣，呂清雁又道：
“或許我早真該找你談一談......其實讓我真正苦惱的事，不是這個......”她皺起眉頭，憂形於色：
“不過若是真說出來，卻怕你笑我。”
“應該不會！”
“這些天，一直在做一個夢......夢中我被嚴涵亦的仇家挾持，威脅嚴涵亦，或者當時就被殺死，或者被嚴涵亦救出後誤傷......情節不盡相同，可是結局卻隻有一個......
或許是最近很少見到嚴涵亦，太過擔心，才會讓心中憂慮化為夢境......”
趙皓良一愣：
“你怕的是這個？可是，嚴涵亦現在位高權重，誰敢動你？而且那家夥將你又護得滴水不漏，你這委實有一些杞人憂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