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雙美眸霍地睜開,滿是歡喜的楚煜卻是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他委實不明白,為何唐秀秀清醒過來後的第一個舉動竟然會是這樣。此時二人都剛剛從湍急江水中脫身,如同落湯雞般狼狽。
“棺材臉,你怎麼現在才來找我?”唐秀秀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委屈,眼淚早已像斷了線的珠子浸濕眼眶。方才不慎墜落江中,那刺骨冰寒的江水讓她被封印的記憶掙脫枷鎖,像是走馬燈般一一浮現在眼前。
猶記得她之前最後的記憶便是在狼牙山上被千萬冰雪掩埋,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她想想就覺得後怕。可偏偏那時候楚煜並沒有趕到她身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又該是如何?這些隻怕隻有親身經曆過命懸一線之人才能夠切身體會。
“你……都想起來了?”突然領悟過來的楚煜則是悲喜交加,顧不得滿身被江水浸染的濕寒,便將身前哭得異常委屈的唐秀秀緊緊擁入懷中再也不肯放開。謝天謝地,蒼天有知總算將原本屬於他的小女子送還回來。
直到唐秀秀冷得打了個哆嗦,二人才漸漸從這場感傷重逢中回過神來。楚煜很快便脫了外衣想給唐秀秀披上擋風,可那件明顯滴著水的黑色外衫壓根就不管用。
糾結了一會兒,寬大的衣衫硬是塞進去了兩個人。江邊風大,楚煜實在不得已才想出這個主意。好在唐秀秀身段嬌小,被他用外衫一遮幾乎就隻剩巴掌大的麵孔露在外麵。二人重新騎上火流星,慢悠悠的向來時路歸去。
抬頭看了看昏暗的天色,耳際隱約響起的驚雷讓楚煜暗自感到不妙。陽春三月是山中雨水旺盛的時節,說不定一場傾盆大雨頃刻間就會席卷獨龍鎖這片山中峽穀。
“我們先去尋一處地方避雨,待到雨停了再趕路。”一直沉默的唐秀秀輕聲道。這麼多年過去了,她與楚煜早就有了不言自明的默契。他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她都能心領神會。
比起早些回寨子,她其實更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能與楚煜相談一番不被打擾。比起她記憶中的黑衣少年,如今的楚煜卻已是而立之年,她迫切想要知道自己記憶空白的日子裏究竟發生了什麼。
“好,聽你的。”楚煜將為唐秀秀披上的外衫又攏了攏,生怕她會在山林間受寒。隨即加了幾鞭,催促火流星快些趕路。
一炷香的功夫後,運氣不錯的二人尋到了一處荒蕪的山洞,裏麵除了芒草叢生別無他物。楚煜解開韁繩放火流星隨意去山間休憩,又揮刀將山洞中的芒草割去不少,找來些許樹枝搭成堆生起了篝火。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黑黢黢的山洞,也映出了二人的容顏。楚煜擰著滴水的衣袖,不知該與隔著火堆相對而坐的唐秀秀說些什麼好。心頭縱有千言萬語卻也不知從何說起。
“這些年為何我一點印象都沒有?而且棺材臉你的年歲……”盯著身前搖曳的火光,唐秀秀終於鼓起勇氣問道,最終還是把那個‘老’字咽了回去。
好在唐秀秀隻是好奇這些年來他的變化,而不是指責他七年前那番混帳至極的作為。“說來話長,秀秀能回想起的最後一件事是什麼?”
“我去狼牙山給疾風送九陰靈芝,然後…然後那個秋珠追上山,我們遇到了不明刺客,結果不湊巧來了雪崩。”回想起那個讓她膽戰心驚的瞬間,唐秀秀止不住開始發抖,用力咬住唇瓣才能保持鎮定。
“對不起……都怪我不好。”看到唐秀秀這般反應,楚煜頓時覺得有點心酸,伸手將那雙顫抖不已的冰涼小手握在掌心,替她驅趕內心的陰霾。
外麵天際雷聲轟鳴,瓢潑大雨轉瞬間便席卷了整個南疆。就在這片淒風苦雨中,山洞中緊緊相依偎的二人卻是覺得置身於世外桃源中。天意弄人,讓兩個孤單漂泊的靈魂在七年後再次相會,不能不說是種奇跡。仿佛冥冥之中有一根看不見的絲線,早就將二人的緣分牢牢綁在一起。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說你怎麼突然看起來變得那麼老了。”聽完楚煜一番解釋的唐秀秀卻是恢複了往日的懶散,很不客氣的枕在他的膝上,無良的開始嘲笑變成胡子拉碴大叔的某人。
“還不是你偷懶沉睡在昆侖山聖地整整四年,才錯過了為夫風華正茂的當年。”楚煜也不示弱,抬手敲了敲唐秀秀的小腦瓜。
揉著額頭的紅印,唐秀秀不屑撇嘴道:“哼哼,不用想就知道你穿上龍袍當皇帝的樣子肯定很傻。”
“胡說,為夫明明就是北滄國無數女子的夢中情人,空前絕後的盛世明君。”楚煜忍不住自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