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遵義城內大休整(1 / 3)

1935年1月3日,紅四團在江界突破了烏江防線,控製了渡口。

天大亮,紅軍全部渡江完畢,隨即向遵義前進。團長朱水秋同誌騎著馬,打開他那個終日不離身的皮掛包,取出了50000:1的地圖,攤在馬頸上,開始了“鞍上辦公”。這種“鞍上辦公”,在長征的路上,大家已經習以為常了。

研究的結果,確定一、二營為突擊營,從遵義東、南兩麵突進去;三營為預備隊。

當天晚上,宿在離遵義90裏外的團溪鎮。

翌日,天還墨黑墨黑,王集成就起了床。剛起床,警衛員前來報告:中央直屬縱隊的劉伯承司令員來了。朱團長匆匆地洗了臉,就去集合部隊,王集成立刻到了劉司令員那裏。

一跨進門檻,見司令員正在洗臉。從談話中,知道他是連夜從總部趕來的。然而在他那由於操勞過度而消瘦了的麵孔上,卻找不出一絲倦意。

他問王集成:“你們打遵義有把握麼?”

“我們已經研究好了,沒有問題。王家烈的部隊我們領教過,一定能拿下來。”接著王便把戰鬥方案向他作了彙報。他思考了一陣,點頭同意了。隨後他又關切地問道:

“戰士們一定很疲勞吧?”

“疲勞是疲勞,可大家一聽說打仗,情緒就都鼓起來了,疲勞也早忘沒了。”

他又進一步叮嚀道:“我們的日子是比較艱難的,要求仗打得好,還要傷亡少,又要節省子彈,這就需要多用點智慧!”

部隊疾步向遵義挺進。午後,偵察員報告:在距遵義30裏的地方發現敵人的外圍據點,駐有1個多營的兵力。劉司令員指示紅四團:要全殲這裏的敵人,不準有一個漏網,否則,走漏了風聲,將會影響打遵義。王集成立刻將部隊像一把鉗子似的分成兩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鉗住了這個莊子。

3點多鍾,開始了攻擊。這時天下起大雨,戰士們一個個被淋得好像洗了個澡。但這對於戰士們已是家常便飯了。遭罪的倒是敵人,他們迷信烏江天險的障礙,又認為大雨天更為太平,因此當他們聽到槍聲倉皇迎戰的時候,早已成了甕中之鱉了。

沒多久,部隊就打進了莊子。敵營長企圖逃竄,帶著一股殘兵在莊內東衝西撞,也沒逃出紅軍的包圍圈。紅四團完全實現了劉司令員的指示,所有的敵人除了死的,凡是有口氣的都當了俘虜。遺憾的是,敵營長的性子太急,死得早了些,要不還能多了解一些有關遵義城的情況。

遵義的觸角,被紅軍搞掉了,反過來又變成了紅軍的觸角。為了詳細地了解遵義的情況,王集成從俘虜中找了一個連長、一個排長和十幾個出身較貧寒的士兵,進行談話。

開始,他們答起話來總是結結巴巴的。

王見他們這樣害怕、懷疑,首先向他們講清了紅軍的俘虜政策,說明了紅軍是打倒軍閥、地主,為了窮人翻身的工農隊伍。並且告訴他們,紅軍今天就要打遵義,誰了解遵義的情況,應當詳細報告,說得對的事後有賞。

那位連長一聽,急忙站了起來,點頭躬腰說:“長官,紅軍對我們這麼好,小人哪敢不效勞!”接著他就把遵義的工事、守敵的實力,一一講了,並畫了一幅地圖。

最後,發給他們每人3塊銀元。雖然紅軍的生活很困難,沒有錢,但是對俘虜還是仁至義盡的。他們捧著銀元感激地說:“我們當官的說你們紅鼻子、綠眼睛,殺人放火,抓著我們挖眼剖腹,我們真害怕,沒想到你們竟是最好的人,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遵義城敵人的底細被紅軍摸著了。王集成跟朱團長研究,決定化裝成敵人,利用俘虜去詐城,打個便宜仗。他們把這個打算報告了劉伯承,劉說:“很好,這就是智慧。”並囑咐說:“裝敵人一定要裝得象,千萬不能叫敵人看出餡來。”

這出戲主要的角色由一營長曾寶堂來演。他帶著三連和偵察排及全團20——30個司號員,個個都是一色的敵軍打扮。另外,那十幾個經過教育的俘虜,也派給了他們。其他部隊都跟在後麵,準備詐城不成,便強攻上去。

夜9點鍾左右,部隊冒著大雨出發了。天黑得什麼也看不見,路滑得像潑上了油。隊列裏不時地響起“噗通”“啪唧”的聲音,差不多每個人都摔過幾跤。摔一跤後,就成了個泥人。有的草鞋被爛泥拔掉,要想揀起來,可那鞋就像用膠粘在地上似的,怎麼拽也拽不出來。扔了吧,真舍不得;揀吧,就要耽擱老半天,影響大隊人馬行進的速度。於是很多人幹脆赤著腳、踏著碎石、爛泥、荊棘,繼續前進!

急行了2個多小進以後,大雨停了,隻是不時從天上落下幾顆雨點點。透過夜幕看見一點燈光,吊在半空。俘虜們悄聲地告訴他們:“到了,這是遵義城上崗樓的燈光。”於是他們就裝成敗退下來的樣子慌慌忙忙往城根跑去。

“幹什麼的?”城樓上發出一句凶狠的問話。槍栓也拉得呱啦呱啦直響。

“自己人!”俘虜用貴州話從容地回答。

“哪一部分?”城樓上又問。

這時,俘虜的連長就按著事先給他安排的內容,悲悲切切地回話了:“我們是外圍營的,今天叫‘共匪’包圍了,莊子丟了,營長也打死了,我是一連連長,領著一部分弟兄好歹逃了出來。現在‘共匪’還在追我們,請快快開開城門,救救我們!”

“你們營長叫什麼名字?”敵人還想考問一下。

那俘虜連長毫不遲疑地答上了。城樓上沉悶了一會,看樣他們是在研究情況。為了不讓他們縝密地思考,他們又組織了一次“攻勢”,許多人亂嘈嘈地喊:“快開開門哪!”“麻煩麻煩哪!”“‘共匪’馬上就追來啦……”

“吵什麼!”一個口氣很衝的家夥朝他們大喝一聲,聽口氣,估計是個當官的。

大家隻好“服從”,都不吭聲。突然從城樓上射下來幾道手電光,在他們身上照來照去,仿佛要照點可疑的東西出來。殊不知,手電光隻能照清他們的外表,卻照不到他們的心啊!當他們確實相信他們這些戴大蓋帽子的是“自己人”的時候,才說:“等著,別吵,這就給你們開門!”大家一聽,都憋住笑,悄悄地上好刺刀,推上子彈,等著敵人開門來迎接“自己人”。

“嘩啦”一聲,城內卸下了門閂。隨之,“吱——”“吱——”的兩聲,又高又厚的城門敞開了。敵人恐慌地問紅軍偵察排的同誌:“怎麼‘共匪’已經過烏江啦?來得好快呀!”、“是啊,現在已經進了遵義城!”偵察排的幾個虎將把槍口指著那兩個敵人的太陽穴,嚴厲地說:“告訴你們,我們就是中國工農紅軍!”

那兩個敵兵嚇得“啊!”了一聲,就像麵條一樣癱在地上了。

於是,大隊馬便一下子湧進城去。割了電線,收拾了城樓上的敵人,二三十個司號員就一齊吹起了衝鋒號。這時,後續部隊像風一樣向街裏衝進去。霎時,遵義城熱鬧起來了,激昂嘹亮的軍號聲中夾雜著驚心動魄的槍聲;英勇殺敵的呼喊混合著敵人的哭叫。大多數敵人還沒有來得及穿衣服就當了俘虜,隻有少數敵人狼狽不堪地從北門逃竄了。

1月6日早晨,紅軍告遵義城解放了。老百姓都走出家門,排列在街旁,揮著彩旗,大放爆竹,興高采烈地歡迎著自己的子弟兵,和慶賀翻身喜日的到來。

紅六團除了一部分乘勝追擊逃竄的敵人外,另一部分便在城內做群眾工作,打土豪,查封軍閥、地主的財產。第二天,紅四團繼續北上,拿下了桐梓縣城。

當時重慶富豪頓現不安,準備逃跑到處一片混亂。但紅軍消滅候部後,並未前進,在遵義、桐梓、湄潭、綏陽休養兵力。

此次紅軍占黔北後,確使紅軍得到極大的收獲。

收獲之一:紅軍擊敗侯之擔兩個師,大部槍彈多被紅軍繳去,紅軍武器彈藥因此得一補充。紅軍以此而擊敗二進遵義時王家烈的兩個師與南京追剿軍薛嶽的兩個師。此種小軍閥在“剿赤”聲中不知淘汰多少。平日魚肉人民,一旦有事,則兵敗師喪,而以槍彈濟紅軍,故紅軍稱南京及各省軍隊之長官為輸送隊長,稱蔣介石為輸送總指揮。

紅軍收獲之二:使紅軍在黔北休養12天。而這12天的休息,使紅軍在湘南之疲勞,完全恢複,精神一振,使以後之戰爭,不僅戰鬥力不減,反如生龍活虎。

當時紅軍之所以能得休息12日,是由於南京進剿軍薛周兩部隊急進貴陽城,爭奪貴陽地盤,不願向紅軍攻擊,深怕犧牲自己實力。然而侯之擔、王家烈等小軍閥的命運則均至末路矣。薛嶽用彼等以當紅軍之鋒,借紅軍之力以除其實力,結果王家烈、侯之擔實力一完,不是槍斃,就是下野。南京軍此種辦法,莫怪各省當局均有飛鳥盡良弓藏之歎,大有畏南京軍甚於畏紅軍之慨。因紅軍隻在鄉僻之區,而南京軍名正言順,則可以取其地盤,驅之以禦紅軍,而使其實力喪失也。惟此種情形,亦是俗語所雲:“斧頭吃鑿子,鑿了吃木頭。”薛嶽之被命為追剿部隊,亦非薛嶽所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