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就在暴雪接近那城門之時,就在秦成和等人齊聲大喝之間,高大巍峨的皇城城牆忽然發生了變化。
這一瞬,似乎被無限延長,又仿佛是無限的時間被急劇縮短。那朱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暗頹敗,鎏金的門釘也不再反射耀眼的光芒,而是變得鏽跡斑斑,甚至周圍的磚牆也變得坑坑窪窪,仿佛有個無形的巨人,拿著巨石巨錘,無聲地在攻擊這城牆。然而這腐朽的過程,看似漫長,實則短暫,人們剛看清這一變化,下一變化便又展開:門釘一一掉落,城門上的木板邊緣出現了大量的白蟻,眨眼間就將木門吞噬一空,露出了其後的紫金門板。
紫金雖然堅硬,卻也並非永世不變。在這“時間長河”之中,每一刻的“波浪”都能對它造成致命的打擊。全天下最堅硬的材料,如同布絹一般,被“揉捏”、被“擠壓”,最終成為一團破布,被拋在了一旁。城門洞開,門上“窸窸窣窣”落下磚石粉屑,煙塵繚繞之中,暴雪與韓楓一衝而過。
不等人們再看仔細,這城牆、城門卻又以方才的速度回複過來。就在紫金門重新豎立的那一瞬間,原緩步而過,待得秦成和等人全然回過了神,隻見眼前空蕩蕩,隻剩朱紅城門以及金光閃閃的門釘,一切仿佛都沒有變化,一切卻均已變化。
這是神跡。
秦成和、張博遠等人已不知該用何等的言語來形容方才所見的一切,此刻無論夷代,都不用自主跪拜下來,向天祈禱。
而門的另一側,宮牆林立,空蕩冰冷,唯有韓楓與原兩人。
暴雪已經停下,韓楓回頭看著那甚至比方才還顯鮮亮的城門城牆,黯然道:“我比以前進了一步,卻仍然未曾破障。”
原道:“但這一步,已是詹仲琦畢生所走。”
韓楓伸手摸了摸暴雪的脖頸,隻覺觸手處濕如水洗。他淡然一笑,道:“卻是嚇壞了它。隻是我卻沒有想到,在那危急時刻,它對我能全情信任,即使在它眼前那仍是一堵高牆,它仍然毫無遲疑地衝了過去。若無它這一步,也無我這一步。”
原道:“礙事的人都已被隔在了門外,經此一事,他們對你再不會有異心,就算譚氏,也會全心臣服。不過前邊大殿之中皆是愚朽老臣,你還要有好一場口舌紛爭。”
韓楓往前看去,隻見一條漢白玉鋪成的大路延伸向前,各色浮雕龍紋在路上被陽光照出五彩光芒——這是在別處難以想見的藝術品,在這裏卻可被踩在人的腳下。漢白玉路旁邊,則是整齊的青石磚,石磚上隱有磨痕,是平日裏大臣行走留下的印記。石磚造就了一整個廣場,甚至比離都的練武場還要寬敞。而正前方一座小殿旁邊幾個偏殿,更是遠較離都的譚侯府邸寬大宏偉。
這隻是平日裏大臣們歇息的地方,在這些殿落之後,那遠處高高聳起的金頂之下,才是他此行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