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韓楓之後,這個天下的格局是否會變回來,那時是否能有人真正做他的接班人。不過他還年輕,還有幾十年的時間用來改變這個格局,能夠撬動一塊磚,便是給後人打破整堵牆做了個基礎。我是商人不假,但為商之道也有小利大利之分,為天下謀利,便為大利,這是我這一生做的最好的一筆買賣,沒有之一。我以前不怎麼看書,最近這些日子卻看了不少,有句話對我觸動很深,叫做‘計利當計天下利,求名當求萬世名’,想來那位古人,與我的心境當是一般無二。”
清秋默然,她知道自己已不僅僅是個聆聽者的身份,在未來,如果柳泉不在了,她便是他的傳話者。這番話他說給自己聽,最終卻是想傳到韓楓的耳朵裏,在他的肩頭壓上重重的責任。這是信任,也是負擔,隻有一往直前的人,才能夠全盤接下並賦予實施。
柳泉把悶在心中的話一股腦全說出來,再無話可言。書房中寂靜無聲,更能聽清屋外的聲音。起初院落中有柳婷婷的歌聲和鳥雀嘰嘰喳喳的叫聲,不知何時,這些忽然就沒有了,隨即,門外傳來人們的喧嚷和吵鬧。清秋與柳泉對視一眼,清秋強忍眼中淚水,道:“外邊太亂,我去帶婷婷進來。”
柳泉肅然起身,拱手深躬,道:“有勞。”
他話還沒有說完,兩人就覺地上一震——東平縣城罕有地震,曆史典籍中也從未記載,清秋聽外邊隱隱傳來“雷”聲,不由破口而出:“火雷?”
柳泉笑道:“想來是邢侯的軍隊經過了那葫蘆口,已經觸發了我留下的第一道埋伏。可惜多數火雷都用在了攻打豐州時,如今剩下的這些,並不足以給他們造成多少傷亡。”
清秋推開書房門,見屋頂積土也在這震顫之中簌簌而落,然而很快便回複了原樣——火雷不足以造成大傷亡,但足以火上澆油,讓邢侯僅存的理智被怒火燃盡。吃了這個暗虧,邢侯能判斷出柳泉如今手頭的火力,更加肆無忌憚地衝向東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