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離娿在旁坐著,好整以暇地喝著熱茶,韓楓把手中熱騰騰的麵片湯放在一旁後,便斜橫了她一眼,道:“她怎麼了?”
離娿“噗嗤”一笑,又轉身在韓月影的臉上抹了一把,替她擦了擦虛汗,才扭頭笑道:“哎呀呀,你的記性可真不好。方才明明是你打傷了她,我當然也想辦法醫治她嘍,不然看她一直吐血麼?”
韓楓才不理離娿的虛辯,冷言道:“離娿,你用的什麼小伎倆,自己心知肚明。我方才分明是打在她胸口,也沒用上全力。她現在捂著肚子那又是怎麼了?”
見他較起了真,離娿拍了拍巴掌,癟了癟嘴,道:“那能怎麼?一大早人家還沒睡醒就被你們吵起來了,然後就要我找藥配藥。人家困得很,看錯一兩味,放錯些劑量又有什麼大不了的?總之毒不死她就是了,說不定藥效霸道些,她多吃些苦,好得還能快些呢!”
韓楓實在拿離娿沒了轍,隻是對著她,再大的脾氣也發作不出來。明溪見他臉色不太對勁,忙一拉離娿,道:“知道你們兄妹倆有話要說,我們先出去等著。楓,你可別再被人傷著了,再要傷著,我可不管了。”語罷,扯著離娿便出了帳。
離娿“哼”了一聲,打了個響指,人蠱也隨在她身後走了。韓楓這才端起那碗麵片湯來,坐到韓月影身邊,道:“肚子要是不舒服的話,先吃些熱乎的東西吧,也許能好受些。月影,你現在能吃東西嗎?”
然而帳中剛剛隻剩他二人,韓月影便凶了起來。她側目瞥著人蠱已經出去,便忽地忍痛坐起身子,一把將韓楓手中的碗往他身子方向推去。
但此時此刻的韓楓早有準備,又豈能被她推動分毫。他平端著那碗,任韓月影推來推去,碗中麵湯仍是一平如砥,連半滴都灑不出來。
隻是韓月影這麼推來推去,每推一次,都讓韓楓心中冷上一份,直到將他一顆急於認妹的熱心腸變成了冰塊——韓楓終於撤了手,而韓月影正猛力推出,不妨對方竟沒了力道,不由一下撲了出去,若不是手及時撐著床,隻怕整個人都要翻下去。
她抬頭一看,迎上的卻是韓楓一雙冷冰冰的眸子。
“你……”韓月影頭一次感到懼意,隻覺寒不自勝,從心底打著哆嗦。但她到底倔強,眉毛一挑,又道:“你們下藥害我,又要在我眼前假惺惺演戲,當誰是傻子呢?誰知道這碗裏有沒有毒,是不是你們又要算計我。”
“……唉!”韓楓被韓月影氣得竟無言以對。他隻覺左脅隱隱作痛,心知那傷口因方才這一陣用力,說不定又破了開。依著他平常性子,隻怕早將手中這碗狠狠慣在地上,隻因此刻對的是韓月影,才百般忍耐,卻殊無用處。心灰意冷之下,他終於起身拂袖而去,臨去時,他仰頭又喝了一口碗中湯——他放的材料跟在離都時相仿,這軍中的麵要比離都的麵還好些,但饒是如此,這碗熱湯,卻再沒有當年的美味了。
也不知是他不再覺得餓了,還是因為嚐過太多美食,厭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