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若被離娿聽見,柳泉準沒好果子吃。韓楓心中暗自腹誹著,隻聽清秋又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看過了薩滿密卷?”
柳泉道:“這話朕也不好瞞你們。當初在希驥山找赤驊馬王未果,朕回到平沙城與戎羯王會晤時,便跟他講了這些事。現在的戎羯王是個爽快人,當即就請朕看過了薩滿密卷。”
清秋微笑道:“果不其然。這麼說,你是早就打好了主意,想借著西代去找天馬,令我們護馬族一起回到戎羯了?今日就算不是出了戚後的事,我也逃不過你的算計了。”
柳泉笑道:“過獎過獎。朕也並沒有十全把握,隻是想冒一次險罷了。成功的話,西代得了天馬,戎羯得了護馬族,誰也不虧;不成功的話,無非是西代多費了一些錢糧,對北代而言,並沒有什麼損失啊。”他說到此,拍了韓楓肩膀一下,道:“這是雙贏,你總不會生氣。”
韓楓倒是早已習慣了柳泉的沒皮沒臉,搖頭歎道:“當日你肯做這筆買賣朕就覺得奇怪,幾萬石軍糧換來天馬的聚集處與離都,哪怕天馬並不一定能保證到手,但對西代來說,這也是大賺了一筆。你從來不是做虧本生意的人,原來算計是在此處。但這天馬是清秋姑娘跟朕一起去拿命換來的,此外還仰仗一位護馬族大叔的全力協助,隻可惜他再也回不來了……所以無論如何,戎羯人也不能對護馬族隨意處置,北代更不能將戚嬡的死算在她身上,這一點你做得了主麼?”
明溪聽到此處,不由輕輕捅了韓楓一下,道:“唉,你這句話說得是在為清秋姑娘他們做主,但怎麼連問都不問人家願不願意去,就將人家推過去了?這豈不是代人做主?”
韓楓道:“不出戚嬡的事情,她也定然會去。朕隻想聽聽堂堂北代,能夠開出什麼條件。”
柳泉嘿然笑道:“如果不出戚嬡的事情,朕自然會私下邀約清秋姑娘。你們也看到了,方才出事時,朕也是在千方百計想要證實清秋姑娘的無辜,所以到了北代之後,朕還會如此。至於原本想私下講的話,左右現在沒有外人,跟你們說了也是無妨。”
“朕向來認為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譬如西南多蛇蟲,人們琢磨如何利用控製這些毒蟲,便出了‘蠱師’;中原開闊,人們以莊稼而生,要掌握時令了解天時地利,便因對天地之氣的參悟而出了‘陣師’;至於北方鴻原,那原本也是豺狼遍野,五穀不生的地方,為了控製猛禽走獸,也為了依靠打獵謀生,才出現了通者‘薩滿’。朕不知道如今希驥山的護馬族發展得如何了,隻知道這麼多年過來,沒聽過護馬族找到了天馬,之前反倒是戎羯王帳的斑慶大師抓住了‘夜’。朕想,能夠出來尋天馬的人,終究是對本族關心的,那麼你難道不希望讓護馬族回到鴻原上,看看你們祖先生活過的地方,以圖精進麼?當然,朕不能保證你們未來都能達到何等境地,隻能保證等你們來了,便都能看薩滿密卷。密卷之中記載詳盡,全都是薩滿修煉秘事,相信會對你們有所幫助。”
聽完這一番話後,就連韓楓也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非常誘人的條件。他見清秋眸中一亮,心知她已被柳泉的話打動了——當年她離開希驥山時,就曾講過她希望能成為最接近“天”的人,單從這一點而論,她跟離娿、明溪其實是相同的人。但因為苑龍的“速達”之法,她的進展反而遠遠落在離娿與明溪之後,就算她內心平和,總也會有覺得老天不公的時候吧。
韓楓內心暗自盤算起來:清秋的離開,說實話對西代影響並不大,但對柳泉來說,卻能成為強助。他這麼希望清秋跟自己走,也是因為身邊並沒有太多可以依靠的人。他在平沙城的處境,或許還遠遠不如自己在鋒關芒城來得舒服。
看著柳泉期盼的眼神,韓楓甚至覺得自己應開口勸清秋離去——哪怕這或許會給自己的未來增加一個強敵。而就在這時,清秋卻站了起來,道:“韓楓,我有些話,能私下跟你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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