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則在不知不覺間坐到了韓楓身邊,她輕輕靠在韓楓身旁,低聲道:“且聽他繼續講,我也很好奇。”
柳泉道:“那時的天馬雜亂無章,應該沒有現在的天馬群這麼齊整。我看那密卷上記載,天馬之中有溫馴的,也有暴戾的,甚至有些暴戾的天馬將溫馴的天馬傷得體無完膚。而那時候的天馬也沒有見過人,因此當拓都和斑慶第一次出現在天馬麵前時,他們不覺得害怕,反倒是天馬們受了驚。”
韓楓問道:“但天馬若是害怕了,必然會往遠處跑。這兩個人並無坐騎,怎麼可能追上它們?”
柳泉笑道:“我起初也有這個疑慮,但想到這本密卷的名字,自然就明白了。”
明溪插嘴道:“薩滿密卷……你是說,這兩個人都是薩滿?”
柳泉道:“三公主真是聰明,一點就透。這篇故事是薩滿密卷的第一篇,所以在我看來,這兩個人或許是戎羯人中最早的……”
“是薩滿之祖。”清秋終於聽不下去,開了口,“薩滿密卷我並沒有見過,隻是聽奶奶講過,但拓都和斑慶的名字,卻是我們從小就熟記在心的。”
柳泉“嗯”了一聲,道:“你承認就好。既然這兩人是薩滿,那麼他們自然有獨到的馴獸辦法。總之這兩人帶著一大批天馬從大青山西端回到了中原,並且逐漸讓它們習慣與人共處,乃至最終成為了家畜中的一種,也就是烏騅和赤驊的前身。”
“拓都和斑慶自此便開始了馴馬的生涯,他們子生孫,孫又生子,轉眼間數百年過去,兩個人的後代各自成為了家族,血緣淡了,感情也逐漸淡了。人人逐利而生,到了某一代,兩邊家族之中不知為何起了很劇烈的爭執。起初是口角,而後則上了拳腳,自己家族的人吃了虧,親戚們當然不樂意,於是兩邊的家人不斷被拉扯進來,很快,這簡單的紛爭就變成了兩大家族之間的戰爭。”
“你一拳,我一腳,你一刀,我一槍。不知多少人死在了這場爭鬥中,這也是戎羯人上古時代最慘烈的戰爭。戰爭一連持續了好幾年,最後是拓都一族人打不過斑慶族人,被逼遠走他鄉。”
不用柳泉多說,韓楓幾人也知道拓都一族是去了希驥山。想來他們也是帶了一大批馬種去,才慢慢發展出了如今鋪天蓋地的赤驊良駒。
柳泉又道:“拓都一族人接下來發生了什麼,薩滿密卷之中並沒有記載,我隻說那上邊記載的事情。在戎羯人眼中,薩滿便如同是上天派到犯賤的神靈,神聖不可侵犯,所以族中不少年輕人都希望成為薩滿。隻可惜,走上這條路的人雖多,能夠走完的人卻寥寥數幾,屈指可數。因為最初的兩名薩滿馴服了天馬,接下來,戎羯人中就有個不成名的規矩——想要成為薩滿,就必須要馴服天馬。然而留下的天馬野性難馴,人們不斷去騷擾它們,它們在躲避人們的同時,也對人有了更深的認識。馴服天馬,逐漸就成為了一件再危險不過的事情。”
“馴服天馬的難度逐漸增高,到了千年之前,薩滿便不再以馴服天馬為己任,轉而將目光投向了草原上的野狼。”
明溪道:“我知道了,你是說戎羯的狼騎!”
柳泉道:“不錯。不管是馬背還是狼背,戎羯人始終是希望以騎兵奪天下。那時烏騅已經被馴得完全沒有了野性,馬已成為全天下普遍使用的腳力,而狼騎的出現,則讓馬騎的優勢變弱了許多。君主隻要軍隊的力量強大就會覺得很滿足,但這時卻不知是什麼人傳出了話,說天馬是狼騎的克星,如果有人能夠馴服天馬,那麼狼騎便會被一擊而潰。”
韓楓聽到此處,不由得想起來清秋此前說的戎羯人嚐試大舉降服天馬的時間,遂問道:“所以當時的戎羯王又派人去了大青山西端,結果失敗了?”
柳泉道:“那時的斑慶族人已經是個上萬人的大族,人多了,自然什麼性格的都有,也有飛揚跋扈的,也有膽小怕事的,更多的人則是忘了祖先的血難教訓,被戎羯王許下的豐厚承諾迷花了眼睛。一萬人中分出了三千餘人,他們自以為準備妥當,便氣勢洶洶地殺向了天馬聚居地。”
不消多說,柳泉所講,多半就是清秋的祖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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