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讓他吃驚的是,那虎身上除了這一處蹄印外,再無別的外傷,顯見是一蹄致命。那嶺南虎的左爪爪尖上帶著些許血肉皮毛,想來是被馬尥蹶子時臨死前抓的。從皮毛中能看出,那馬的毛色有金有紅,至少後腿上是兩種色彩交織在一起。
孟纖纖看著那馬毛,仔細辨認了一陣,道:“是瀝血金龍。”
頭一次聽到有馬稱“龍”,韓楓登時覺得心跳都加快了幾分,暗忖若能降服這匹馬,那真的是人生一大快事。然而朱拓都的話卻猶如一盆冷水迎麵潑了過來:“大公子三年前當初想要抓的不也是它麼?”
“是嗬!”孟纖纖手中一緊,“想不到又被我們撞見了!朱叔叔,你記不記得爹當初是怎麼說的?”
朱拓都道:“老爺說這批野馬群是他見過最多的,大約有八千匹。而瀝血金龍應該隻是其中的一匹野馬王,其他的還有幾匹,看那時掉落的毛色來辨別,應該是‘曉寒驌驦’、‘金錢桃花駒’和‘攆月踏雪驄’。而它們再往上應該還有一匹王中之王,至於是什麼,就連老爺也猜不到了。”
韓楓聽到這兒已經完全聽愣了。且不說八千匹的數量大大超過了他的預估,且不說那幾匹野馬王的名號他聽著就覺得難以想象,單說這匹瀝血金龍的上邊還有一匹王中之王,便叫他覺得一個頭變得有兩個大。
回頭看著馬王峰,隻見夕陽照耀下,那暗紅的土石竟然像被光影賦予了生命,這山峰的樣子像極了一匹正在騰空向天飛縱的駿馬。一時間,他幾乎陷入幻覺,隻覺自己要降服的那野馬王也是這麼一匹龐然巨獸。
當晚大隊在馬王峰下找了個林子搭起了帳篷。那林子周圍都是灌木,朱拓都又指揮幾人在缺口處拿木頭搭了些簡單的拒馬,為的就是防止半夜被野馬衝營。然而野馬可防,家馬卻難防。隨隊的五十匹赤驊仿佛被那火紅的馬王峰激起了血脈裏的野性,好些的便不停地繞著圈子打鼻息,脾氣差些的甚至開始不聽指令,以致隊中有個大漢直接被自己的坐騎掀到了地上。
隻有一丈黑和玉頂火麒麟這會兒還穩得住陣腳。韓楓把手按在一丈黑的胸腔上,隻覺一丈黑的心髒跳得比平日也快了許多,不知是因為血性難馴,還是因為感受到了野馬王的氣息以致不安。不過他瞧得出來,自己的坐騎正在努力地克服著這種慌亂,因此一丈黑竟然比平日沉默了許多,韓楓一下馬背,它便老老實實地停在大隊角落中,低頭挑揀著灌木叢中的嫩芽。
而玉頂火麒麟比一丈黑的情形要好很多。它完全沒有受到周圍環境的影響,反而開始在營寨之中巡視起來。走過幾匹躁動不安的赤驊旁,它甚至還會“紆尊降貴”地過去跟它們蹭蹭身子——這種安慰舉動讓韓楓瞧得有些忍俊不禁。不過,雖說滑稽,但也的確管用。
因此,人們開始休息後,馬匹的聲音也漸漸寧靜下來。馬王峰下隻剩輕輕緩緩的馬蹄踏地聲,以及此起彼伏的男子呼嚕聲。
夜,悄悄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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