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誌行和何天正互相看了一眼,對彼此的想法都已心知肚明。
兩人混跡官場多年,深知一名二十歲不到的七品畫師意味著什麼。既然要交好李恒,就必須抓住眼下這個機會。
否則,等消息傳到南夕國國都雲照城,那朝廷重臣、世家大族和各大畫院都會不遺餘力地拉攏李恒。到那個時候,他們想再和李恒攀交情就來不及了。
主意已定,崔誌行走到書房內一個櫃子前,拉開了最頂上的抽屜。
在丹青界,念師以係在腰間的軸帶區分品級,而畫師則以佩在腰間的墜牌來區分。一旦新的畫師完成認定,那觀畫卿就必須發一塊對應品級的墜牌給他。這是丹青界的規矩,絲毫馬虎不得。
不同品級的墜牌,材質各不相同。一品為紅寶石,二品為赤珊瑚,三品為藍玉,四品為青金石,五品為水晶,六品為硨磲,七品為黃金,八品為白銀,九品為紫銅。
作為觀畫卿,又是六品畫師,崔誌行有權認定七品、八品、九品三個品級的畫師資格。他從抽屜中拿出一塊黃金墜牌,運用意念在上麵鐫刻了“李恒”兩個字,鄭重地交給李恒道:“我以回雨郡觀畫卿的身份宣布,從今天起,你就是一名七品畫師,可以佩帶黃金墜牌。這墜牌蘊含靈力,當你境界提升時,會自行升到更高一級的材質。望你今後自謙自勉,潛心學畫,爭取達到更高品級。”
李恒呆立原地,還沉浸在成為七品畫師的巨大驚喜中,直到崔誌行喊了他幾聲才回過神來。
他珍而重之地將黃金墜牌收好,再次行禮道:“多謝兩位大人栽培之恩,末學李恒永世不忘!”
成為七品畫師後,李恒的地位已然不低,無需再用卑稱,便以晚輩的身份自稱“末學”。
“哪裏哪裏,我們也是因畫選才,無需過譽。”
崔誌行先謙虛一番,然後伸手入懷,掏出一張三千兩的銀票遞給李恒:“這是我代表畫師會館對你的一點獎勵,向例如此,你不必推辭。”
三千兩銀子對崔誌行來說,並不算多。如果想籠絡一個七品畫師,就算讓他拿三萬兩也不在乎。隻是,他希望用一種更高明的方式交好李恒,錢給得過多,就顯得太俗太假了。
李恒從未見過這麼大數額的銀票,自然不肯收下。一番推讓之後,崔誌行態度堅決,又反複強調這是畫師會館的獎勵,李恒這才感激地將銀票收進懷裏。
何天正將一切看在眼中,暗罵崔誌行老奸巨猾。隻略施小計就將銀票不動聲色地送了出去,還能博得李恒的好感,這一手自己得多學學。
兩人又拉著李恒閑扯了幾句,這才將李恒送出書房。
原本以觀畫卿和禦念卿的官位,是沒必要送李恒出來的。但崔誌行和何天正刻意巴結,幹脆一路將李恒送到了西院大廳。
“放榜了!放榜了!”
西院大廳內,那群未入流畫師終於看到有人出來,都顯得興奮不已。
可是下一刻,一幕不可思議的場景出現了。
這場景極為駭人,讓在場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觀畫卿崔誌行,禦念卿何天正,回雨郡中地位僅次於郡守的兩名高官,一左一右地陪著一名年輕人走了出來。
那年輕人衣衫敝舊,卻有一股從容穩重的氣度,正是他們一直嘲笑的“土老帽”李恒。
“我的天!你們看他腰間的墜牌,那是黃金墜牌!”
“七品畫師啊!咱們南夕國建國以來,第一次有未入流畫師直接晉升到七品!”
“是我眼睛瞎了嗎?崔大人和何大人居然跟這小子如此親熱!”
“你還敢叫他小子?人家現在是堂堂七品畫師,可以在畫師會館出任副職的高人!唉……早知道他能一步登天,我就提前跟他套交情了……”
未入流畫師們發出一陣感慨,各種情緒出現在他們臉上,有嫉妒,有不甘,有哀歎,有懊悔。幾個想攀高枝的富家子弟,之前變著花樣嘲笑李恒,現在卻恨不得用耳刮子抽死自己。
在丹青界,正式畫師就是地位的代名詞。如果隻能混一個未入流,那再多的錢也派不上用場。
李恒毫不理會圍觀的眾人,和崔誌行、何天正告別之後,大踏步走出了西院大廳。
一路上,李恒的心情格外地好。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能成為一名畫師,並且是造詣頗高的七品畫師。
七品畫師啊!之前在采梅鎮當夥計的時候,李恒見過最高級別的畫師才不過九品,當時還崇拜得無以複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