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1 / 1)

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佟梁放下手頭沒完沒了的工作,全心幫媽媽打掃房間,準備迎接新年。

媽媽說臘月二十八之前要“打揚塵”,這樣才能過一個嶄新的年。所謂“打揚塵”,就是要將家裏所有的地方打掃一遍,地板,桌子,椅子,櫃子,屋頂等等都要有煥然一新的感覺。

佟梁幫忙將屋裏所有的椅子和桌子搬到了外麵,媽媽用大桶的水衝洗。

從早晨忙到了下午,門前的地坪裏堆滿了各種洗過的家具。佟梁以為“打揚塵”接近了尾聲。

突然,媽媽指著旁邊的泥磚房子說道:“雖然不在老屋裏過年了,但明天還是把老屋也打一下揚塵吧。”

佟梁頓時有一百個不願意。他們從平房老屋搬到新樓房來已經好幾年了。自從老屋搬出來之後,之前幾次過年媽媽沒說過要打掃那裏。

老屋的很多角落裏有蜘蛛網,實在難以打掃。地板潮濕,采光不好,灰塵也多。以前住在裏麵的時候不覺得,現在走進去就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佟梁猜測這幾年媽媽沒有打掃老屋,正是這些原因。

“你爺爺奶奶還有祖父祖母都是在老屋裏過世的。”媽媽莫名其妙地說了這麼一句。

佟梁心中一動,點頭道:“好吧。明天接著打揚塵。”

到了晚上,佟梁吃過了晚飯,走到外麵吹吹風。側頭一看那矮小破舊的老屋,不知怎麼的,他就有了一種要走進去看看的衝動,就像看到了一位久違的朋友的背影一樣,腳步情不自禁地要追過去。

他推開轉軸吱呀吱呀發響的門,他能感受到幹枯的門軸互相摩擦的痛苦。一股潮濕而略帶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

推開門之後,他摸索著拉了門後不遠的燈繩。燈繩還在那個熟悉的位置,仿佛這些年來一直等著他來拉開。現在已經沒有這種拉繩的開關了。

燈光不甚明亮。

他站在燈光裏,忽然不知道自己進來是要幹什麼。

他左邊看了看,右邊看了看,最後目光落在了一個暗紅色的舊木箱上。舊木箱的邊沿有幾處坑坑窪窪,那裏露出了木的原色。那是被老鼠咬壞的結果。

佟梁記得那個舊木箱曾經是專屬於他的,他將自己喜歡的書籍放在裏麵保存。後來他讀大學,書被他帶走,爸爸就將它變成了工具箱,裏麵放一些扳手鉗子之類的東西。

舊木箱上有一把鏽跡斑斑的鎖,鎖上帶著一把同樣鏽跡斑斑的鑰匙。顯然這個箱子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了。

“現在裏麵放些什麼東西呢?”佟梁心中猜測道。爸爸現在用的工具箱是個鐵盒子,不再是它了。

他走了過去,取下鎖,將舊木箱打開。

“咦?”他有些驚訝。裏麵居然端端正正擺著一本毛邊紙書。這書顯然已經有些歲月了,紙麵泛黃,有一股淡淡的腐爛的氣味。書沒有封皮,左側是細線裝訂的。第一頁上用毛筆寫有三個繁體字“單枕夢”。

佟梁心想,封皮肯定是被磨壞了,所以被誰幹脆撕掉了。

他翻開書,發現裏麵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字居然是手寫的毛筆字,筆跡陌生字體端正。他更加驚訝了。如果是印刷的書那還能理解,說不定是爸爸或者別人什麼時候不小心留在這裏的。可這是一本毛筆寫的書,寫了厚厚一本,即使寫了如此多的字,也不見後麵的字有所懈怠,顯然寫字的人認為這些創作非常重要,不會輕易丟棄。

那麼,這本看似非常重要的記錄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破舊的沒人要的舊木箱裏呢?

帶著疑惑,他將那書拿出來,在不甚明亮的燈下看。

書是用文言文寫的,寫道:“餘自幼喜聞神仙鬼怪之事,日月即長,遂成簡冊,凡九卷,藏之家塾,示吾子孫,可為談資。雍正九年秋佟正秋序。”

佟梁向後翻看,原來是曾祖的曾祖的曾祖佟正秋所著的一本筆記小說。書中所敘,都是佟梁聞所未聞的鬼怪故事,雖荒誕不經,但能看出來佟正秋是在非常認真的創作。

“書裏寫的什麼內容?”媽媽問道。

“是先祖寫的一本鬼怪故事,都是文言文的,你要是想看,我看完後給你翻譯成白話文吧。”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