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井然又陪著她坐了一會兒,依舊是一言不發,許久才再一次被其他事情支開,獨留了簡歡一人呆在那間空曠的辦公室裏。
當然臨走,他想了半天,還是繞到了一側,將洛野桌子下麵最下層抽屜裏的那個紙盒子取了出來,遞給了簡歡,道:“幹我們這一行的,比較不避諱,是不是出任務前會給家人留下些話,我想,這些應該就是了,至於怎麼處理……”
簡歡抬手接過了那個盒子,掂量起來並不是很重,很顯然裏麵大部分都是紙張,她並沒有立刻打開來看,反而是在內心不斷演練起了待會兒該如何去安撫洛野的父母,與長輩想處這件事情,她向來不擅長,可是她不得不去做,為了他也為了自己。
……
看起來,洛野的性格完全遺傳了父母親,即使極度悲傷,也依舊保持著理智,當然這種理智,在見到簡歡之後,便被忽然削弱了不少。
在麵對親人逝去的悲傷之時,很多人都會變得不理智不客觀不公正,簡歡的心中早已做好了準備,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準備麵對洛野可能會出現的激動甚至會有些過激的情緒,她能理解,著相較於他們失去兒子的痛苦,簡直不值一提。
可事實卻與她那原本的設想不盡相同,見到二老的那一刻,洛野的母親終於有些破防,上前一步,一把將簡歡當作自己的女兒一般摟在了懷裏,眼淚打濕了簡歡的頭發,滴落在了她的肩上。
好像是一艘行進在暴風雨中的郵輪,終於找到了避風的港口,簡歡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緒,一口氣淤堵在了胸口,痛到放聲大哭了起來。
在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十分無用,明明早已是成年人了,明明應該冷靜安撫二老的情緒,可如今自己卻哭得像是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孩子,想哭就哭吧,不要委屈了自己,辛苦你了。”洛野的父親站在一旁,看著抱頭痛哭的母女,聲音悲慟地說道。
而洛野的母親,也正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簡歡的長發,像是在安慰自己的孩子一般無言淚流地安撫著簡歡的情緒。
距離洛野的失蹤已經過去了兩天,這兩天裏,當地的海警從未停止過搜救,可除了幾塊罪犯的遺骸,仍舊是一無所獲,存活的希望幾乎是所剩無幾,大家都心知肚明,在海上失蹤,無異於直接宣告死亡。
簡歡哭了許久,終於像是虛脫了一般,癱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而洛野的母親則一直在為她擦著滿臉的淚水。
二老相較於上次見麵,肉眼可見地衰老了許多,洛野的父親甚至頭發全部變白,臉上的皺紋也變得愈發深刻。
“對不起,對不起,爸媽。”簡歡口中喃喃道,這也是她第一次開口喊他們“爸媽”,這件事原本應該發生在一個喜慶熱鬧的場合,沒想到現在卻是這般境地。
“簡歡,孩子,不怪你,他很早之前說要幹這一行的時候,我們也想過這最壞的結果,可奈何這是他的夢想,是他想做的事情,那我們也接受,從那一刻開始,他的命就不單純屬於自己或者屬於我們了。”洛野的母親聲音沙啞且顫抖地說道,眼神卻從未離開過一旁牆上掛著的那麵屬於兒子的錦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