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故地(3)(1 / 2)

“小老頭,抱歉太久沒來看你了,帶了些你最愛吃的東西,還有煙酒,省著點造啊!”她說著,將一旁籃子裏的東西一一拿出來,仔仔細細地碼放在了墓碑前,語氣就好像是與在世的人對話一般,聽不出什麼悲傷的意味。

當然不會有人回應她,但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自南向北忽而刮來一陣微風,將她那因為低頭而垂墜下來有些淩亂的發絲,吹到了肩後,重新露出了她那白淨小巧的臉龐來,像是有人極力想借此機會再一次仔仔細細端詳一下她的容顏。

“小老頭,我結婚了,雖然是第二次,不過第一次不告訴你也罷,免得你會生氣。這一次我總算是再找回他了,是那個小時候總是跑來家裏蹭飯的小子,還記得嗎?記得後來你總是提起他,問我他怎麼樣了,那時候我總是在搪塞你,其實是不想去麵對小時候的那份懦弱與不甘……”

她說了很多,越往後越不再像是單單隻說給外公聽的了,這也是她第一次將最真實完整的自己當中兩位最親最愛的人呈現出來。

她身後的身影依然筆挺地屹立著,像是一座永遠不會倒塌的海中燈塔,靜靜地傾聽著她那猶如海浪一般的漫漫低語。

墓地周圍種滿了鬆柏,抬眼俯瞰,整個半山腰鬱鬱蔥蔥種滿了各式各樣的鬆柏,這個墓地是簡歡替外公挑選的,錢也是她出的,當初沒什麼錢,還是背上了人生第一份貸款,不過如今也沒什麼所謂了,一切都過去了,算是她作為“不孝”的外孫女,送給外公的最後一份禮物吧。

“外公,你說話不算話,說好了要看著我嫁人呢……”說到最後,她的語氣再也忍不住哽咽,身後的人似是感受到了她這輕微的情緒變化,立馬上前一步,蹲在了她的身邊,抬手輕輕攬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帶了起來。

也許是蹲了太久,冷不防站起來,她竟發現自己的雙腿早已麻出了“雪花屏”,一個沒力氣,竟然差點順勢倒在了他的懷中,還好他那強有力的臂膀及時承托在了她的身後,將她整個身子的力量盡數收在了懷中,卻仍舊巍然不動,猶如一座挺拔的青山。

“外公會祝福我們的,簡歡,並且會一直祝福著我們。”他低頭輕輕拂去了她眼角滴落的淚水,輕聲安慰道。

其實在剛才,他的內心中一直都在默默與麵前的墓碑訴說著什麼,至於內容,他並不打算說出來讓她知道。

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終於決堤,一下一下打在了他黑色的衣衫上,又順著滾落在了腳下的大理石地麵。

終於在此時,地麵上的圓形水漬隨著淚水滴落逐漸增多了一些,逐漸再也分不清何為雨滴,何為淚水,逐漸融為了一體。

一旁他手中握著的黑色長杆雨傘終於派上了用場,“砰”的一聲,傘麵打開,偌大的傘蓋將相擁著的兩個人緊緊依偎在了傘下,猶如暴風雨中行進的一艘孤獨船隻,終於找到了難得的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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