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這是一篇小說,倒不如說這是一本回憶錄,回憶錄的主人公叫周楓,而這一切的開端,還要從距今兩年後的那場災變講起。
這一年,周楓22歲,居住在成都市,像所有奔波在異鄉的人一樣,他早早起來洗漱完畢,在街邊的鋪子裏要了一碗抄手,還有一碟鹹菜,兩個包子。四川的抄手,也就是我們所說的餛飩,舀了一勺辣子加進去,周楓慢慢的吃了起來。
最近的大半年中,他經曆了過去21年都不曾經曆過的挫折------母親病故,跟父親決裂離家出走,女朋友離去。此時的周楓,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渾渾噩噩的生活著,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災禍會在什麼地點又降臨在他的頭上。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剛剛大學畢業的他,縱使再年少氣盛,也被人生規磨平了棱角,在他的眼神中,少了幾分桀驁不馴,多了幾分黯然與迷茫。
這就是人生的低穀吧,周楓心裏這樣想著。
不知不覺中,抄手已經吃完,他瞥了瞥還沒有動過的包子,實在是沒有再吃下去的欲望。
“老板,結下賬。”周楓喊道。
“曉得咯,你切收錢。”老板操著一口四川話,對他旁邊的女人說道,這是店裏的老板娘。
老板娘擦了擦手上的汗,不知道抱怨了一句她漢子什麼,笑嗬嗬的朝周楓走過來,看了看桌子上的碗,對他說:“抄手8塊,包子2塊,一共10塊哈。“也是地道的川音。
周楓拿出錢,又打包了幾個包子,對老板娘說了聲謝謝,往店門外走去。
“慢走哈。”老板娘客氣的說道。
周楓對老板娘微笑著點了點頭。
四川人說話總會給人一種親切感,成都話尤是。
現在是早晨,霧蒙蒙的,昨天剛下過了雨,道路還有些泥濘,他繞過公交站的站台,避開地上的水坑,路過醫院,前麵,就是周楓目前工作公司所在的樓了。
公司在四樓,電梯從前天開始就壞了,所以他隻能爬樓梯,周楓身體不錯,爬個樓梯也沒什麼。四樓一整層都是他們公司租下來的,目前在做理財生意,而周楓,負責寫一寫文稿,偶爾幫忙跑跑腿,應付一下客戶。他在這個公司剛剛工作半個多月,人也不熟,所以每天都是早早地來,辦事也是勤勤懇懇,倒也沒出什麼差錯。
公司的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的來了,周楓正在整理昨天打印的文稿。忽然,“撲通”一聲打破了公司的寧靜,人們先是一陣錯愕,緊接著便是大笑了起來,就像平靜的水麵被一顆石頭激起水花,魚兒們開始躁動。周楓也抬頭看了過去,隻見門口一個穿著白色襯衣,淡藍牛仔褲的人摔倒在剛剛拖過的地磚上,旁邊還有淡淡的水漬。
“張姨,你拖地不用這麼多水吧。”摔倒的人叫王振倫,他一邊揉著屁股一邊抱怨道。口中的張姨是他們公司的保潔阿姨,把她扶起來後看見也沒什麼事,倒也不示弱:“拖地怎麼能不用水的,你也是不小心點咯。”
王振倫站起來整了整褲腳,臉上倒是沒有怒氣,斜了斜眼睛,對張阿姨說道:“那你用這麼多水,怕不是要把我們衝走!”緊接著辦公室裏又是一陣大笑。王振倫就是這樣的人,人很和氣,沒見過他發脾氣,有他在,才能在這死氣沉沉的公司裏帶來些許歡快的氛圍。濃厚的眼眉和厚重的嘴唇是他的特色,個子大概175左右,祖籍是北方人。不胖不瘦,單眼皮,偏長臉,表情多變,倒也長得精神,就是總毛手毛腳。王振倫算是周楓公司裏為數不多聊得到一起的人,外號叫王鐵柱,據說是因為有一次王振倫的奶奶來找他,進門就喊鐵柱鐵柱,奶奶和孫兒相見的畫麵自然甚是感人,不過從那之後,王鐵柱的綽號便流傳開來,經久不衰了。
鐵柱就坐在周楓的隔壁,周楓看了看他,敲了敲隔板:“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