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夢境、惶恐、陌生人(下)(2 / 3)

弗裏亞看到孩子們不再好奇,鬆了一口氣。“老天,他們要是對這個好奇的話,說不定就又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因哈雅卻並不理睬這些,他隻是搖著頭問:“這裏有愉悅之花嗎?”“我問過依瑪若德夫人了。她說,這附近以賣花為生的那個獨耳泰斯鐸曾經光顧過這兒,也曾向依瑪若德夫人推銷過愉悅之花。但依瑪若德夫人認為愉悅之花太貴,所以就沒有買。”“那麼,你的意思是,這兒沒有咯?”“是的,沒有。”

艾登在一旁插嘴說:“其實我倒真希望能聞聞愉悅之花。我到現在還沒有聞過它呢。有時候我也做噩夢……”因哈雅輕微地笑了一下,說:“哦,朋友。要想不做噩夢,你必須得吃了它。陌生人告訴我它的魔力全部隱藏在裏麵。”因哈雅說到這裏,神情突然變得呆滯,兩眼變得空洞,身子也一動不動了。他現在的樣子就像是中了邪了——準確來說,他就是中了邪。“喂!因哈雅!怎麼了?”艾登叫道。“嘿,嘿,朋友,發生了什麼?”弗裏亞小聲問道,並不斷搖晃他,但呆若木雞的因哈雅仍然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他的眼睛直視著地板,嘴巴張著,好像被什麼東西扼住了喉嚨。弗裏亞看看身後,還好,孩子們並沒有發覺因哈雅有什麼不對勁。

弗裏亞繼續搖晃因哈雅的肩膀:“因哈雅!回答我!發生什麼了?”艾登幾乎要吼起來,但弗裏亞指了指正在和兔子玩的孩子們,對他使了個眼色。艾登隻能不情願地製止自己。兩個人沒有一個明白因哈雅到底怎麼了。弗裏亞甚至嚐試著讓自己進入因哈雅的內心,看看他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但是沒有起作用——因哈雅的內心幾乎完全封閉起來了。“把他弄到我們的房間去。讓他休息會兒吧……”弗裏亞隻能想出這個點子來。

因哈雅癱在房間的地鋪上,兩隻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盯著前方。有時這種呆滯能給人帶來不可名狀的恐懼。弗裏亞和艾登甚至開始害怕起來。其實他吃驚得很——這事發生得太突然了。因哈雅去見了陌生人,回來之後不久就變成這樣——弗裏亞開始懷疑那位陌生人。事實上,弗裏亞開始懷疑那位陌生人是否是曼得哈科手下的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他的身世是否全是編造,以及他對因哈雅提出的建議是否是為了增強曼得哈科的力量……但弗裏亞並沒有下結論,因為在這方麵,他所知道的實在是太少了。

“等因哈雅醒過來我們再問他吧,雖然我們不確定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弗裏亞歎了口氣。不過令他感到幸運的是,孩子們並未對反常的因哈雅表現出什麼興趣。因哈雅就那麼一直躺在臥室裏,弗裏亞也是一直沒有出過臥室。“等等,有趣的事……”弗裏亞突然開始思考起愉悅之花來。

前麵我們提到過,愉悅之花是一種紫色的花朵,它的香味可以讓人忘記煩惱,心情在第一時間變得舒暢。陌生人也說過,愉悅之花的魔力隱藏在它裏麵,而並不隻是它的香味具有魔力。那香味隻是它魔力的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而已。弗裏亞想到這些,他猜到愉悅之花的魔力肯定非常巨大——光是香味就已經具有如此大的魔力,至於這神奇花朵蘊藏著的所有魔力到底有多麼不可思議,他幾乎不能想像。他繼續回想著,想要回憶起一點有關愉悅之花的東西。突然間他想起自己小時候曾經讀到過一些書籍,上麵有一些關於愉悅之花的記載。他繼續在腦海裏搜尋蛛絲馬跡,但是由於時間太長了,他幾乎忘掉了全部,他隻能回憶起一丁點——

“愉悅之花,歡樂與舒適之花。其魔力超過除永恒之花與愁煩之花外所有擁有魔力的花朵。但接觸它時務必小心。它的魔力能夠使吃下它的人脫離噩夢,忘記痛苦,忘記憂愁,但其……”弗裏亞隻能回憶到這裏,吃掉愉悅之花有什麼害處,他卻忘了。“害處是什麼……它的害處……”弗裏亞抓著自己的頭發拚命地回想,他不禁責備自己為什麼忘記了如此重要的東西。因為在神廟的經曆,他不敢親自嚐試,他決定不再冒險做這種沒有把握的事(當然,到帕吉伽去的想法並不包括在內)。

弗裏亞敲著腦袋,走出了臥室。艾登倚在旁邊的牆上。“你想到什麼了嗎?”艾登問道,他的聲音聽起來沙啞而又幹涸。“沒有,艾登,沒有想到什麼。”弗裏亞也倚在牆上。房門開著,躺在裏麵的因哈雅一動不動,一聲不吭,看起來就跟死了一樣。“真搞不懂因哈雅怎麼會突然這樣?”弗裏亞問道。“你問了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艾登回答。弗裏亞的神情就跟被突如其來的山崩嚇壞了一樣。

這一整天弗裏亞都沒有心情陪艾布特和賽薇亞拉學習魔法,不過孩子們也樂得能休息一天。他們並不在意因哈雅出了什麼事,和兔子玩厭了,艾布特就躺到二樓臥室的床上休息,賽薇亞拉則是跑到書房裏拿起一些有關高級魔法的書籍打算好好研究研究。弗裏亞把兔子重新變回手帕,放回原處。他一言不發,眼睛裏布滿血絲。艾登也是同樣,隻不過除了眼睛布滿血絲之外還咬著牙。

他們就這樣一直待到天黑。依瑪若德夫人回到家了他們也沒有察覺,他們一直在觀察因哈雅。艾登和弗裏亞不時對視一下,但每次對視,他們除了向對方表示自己無能為力之外,什麼也沒明白。弗裏亞不知道因哈雅到底出了什麼狀況,他沒有辦法醫治因哈雅。他們沒有聽到任何聲音,直到愛絲特爾站到他們麵前,他們才察覺到了她。“怎麼了,發生了什麼?”愛絲特爾望了望因哈雅,盯著弗裏亞的眼睛問道。弗裏亞默默搖頭,說:“我們也不知道。說來話長。他去找了陌生人……回來以後就變成這樣……和死了沒區別。”弗裏亞的聲音因為恐懼和擔憂而顫抖著。

愛絲特爾看起來也有些擔心。“你難道沒有想辦法幫助他?”“……我沒有辦法。他的內心被鎖住了。我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我無能為力……”弗裏亞長歎一口氣,他不知道因哈雅此時是什麼狀態。“我希望他能在今天午夜之前醒過來……這樣我第二天就可以看到一個恢複常態的因哈雅……而不是死了的因哈雅。”當弗裏亞說出“死”這個字的時候,他的眼珠明顯地抖了一下。

愛絲特爾默默點了點頭,轉身離開。艾登看了一眼弗裏亞那張幾乎沒有血色的臉,就獨自走進因哈雅的房間。艾登緊盯著因哈雅的眼睛,但是因哈雅的眼睛並沒有盯著艾登的眼睛。他雙眼無神,直勾勾地看向天花板,原本清澈的藍眼睛此時也變成了缺乏光采的灰色。他的呼吸微弱得很,幾乎是沒有;他臉上的皮膚也變得像曬幹了的羊皮紙一樣。艾登耳邊似乎響起某種令他不寒而栗的聲音,但他想要相信那隻是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