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年有個少女(番外)(1 / 3)

……

多年前,寒宮。

一層極淡的雪堆砌在宮殿的磚瓦上,覆著永遠褪不去的銀白。

這座宮殿的場景似乎未曾變過,始終寒光閃耀。

寒秋,風直刺進骨頭裏,留下散不去的餘寒,蝕進骨頭。

大殿廳中,一棵參天巨樹挺直身軀昂首立著,直入蒼雲,以白霧為裳,樹身伴隨秋風搖曳作舞。林木蒼黃,落下的枯黃敗葉無情地占滿青石麵,渲染出殘寂。

樹下,少女嬌俏,柔靨如櫻。

少女穿著極為好看的裙子,靠在樹下。纖長手臂觸著裙麵,十指纖纖,一小截酥雪似的小腿羞澀地露出來,瑩瑩淌著微光,裙袂隨風飄舞,蕩起仙風。那畫麵映得周邊的天地失了顏色,

她束上好看的發髻,換下平日裏的製式宮服,著一襲幻美仙裙。她並不吝嗇飾物,滿頭青絲插著一根鎏金發簪,綴著流蘇,滿頭珠玉順著發絲柔順垂著,連那小小唇瓣都點了上幾縷紅,愈發嬌豔。

絕色般的姿容,麵頰梨渦淺淺。白皙肌膚宛若溫潤凝脂,又透出粉色,似乎能擰出水來。挺拔的鼻子小巧可人,又黑又長的睫毛輕掩眼眸,眉頭微微蹙起。

清冽鎖骨半隱半現,是一道潤極的細線,挺直的頸部之下是細削雙肩。明明隻唇角微微揚起,卻感覺整個人都在微笑。

清冷女子微垂眼簾,她隻有閑暇之時才會偷偷換上好看的裙服,一個人跑到寒宮的老樹下,一人欣賞美景。

可一切都會變的,沐厭離也一樣。

她的外衣是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鮮少與其他人交談,更遑論男子。獨立於天山之巔,無人能觸及的冰花,始終超脫於外。

……

“阿離……”一個姿容年輕的女子輕聲念道,胸口卻淌出血,肌膚是不健康的白。

沐厭離緊緊捉著女子的手,身子輕顫,淚珠自眼睛簌簌落下,劃出淡淡的水痕,淚落地無聲。

她早已泣不成聲了。

那一日,沐厭離的師尊死了,那個還能偶爾對師尊撒嬌的沐厭離也死在了那一天。

她是被她的師尊撿回寒宮的,一個雨夜中被拋棄的小女孩,找不到家的方向。

她知道,自己不過是個被遺棄的人,一個沒有家的人。

幼年的人那麼好騙,僅僅隻需要一塊糖,就一人在原地等了很久很久……

她的師尊,將沐厭離帶回了寒宮,最終她隨了姓,取名厭離。

極好的名字,厭惡離棄。

那一日,她感受著女子生命的逝去,默然將人葬進了棺,從此生死兩隔。

沐厭離沒有哭鬧,而是立下了血誓。兩行血自胸口滾滾滑下。

三年後,沐厭離禦劍離開宗門。

再歸來時,這個別人心目中的仙姝,一身純白袍服染上朱赤,白皙臉頰掛著幾點血珠,腳下馭使的仙劍變了色,濃濃血腥味彌散。

那一張俏臉淡淡,沒有一絲不適之感,好像這是再正常不過之事。

眾人看向沐厭離,臉頰盡皆變色,他們無不懷疑這個女子下刻就會馭使飛劍,削去他們的腦顱。

沐厭離隻掃了那些人一眼,就極速離開。

“她懷中抱著個嬰孩,你們看到了嗎?”

“噤言!”

這些人感到心悸。

……

沐厭離如自己的心願,殺盡了那些仇敵。

她靜下心,看著勝雪的仙宮衣裳上的血跡和傷痕,一陣恍惚。

她垂頭看向手心和那緊握的佩劍,一切就像一場夢……

可是再怎麼做,死去的人也無法回歸……

這個女子就在一座無名山丘,無聲哭泣,直到黑暗如潮水般湧來,吞噬掉所有光明。

夜半,一個剛被山匪屠戮的小村莊,屍骨難計,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血液彙成小河,緩緩流淌,流動間發出滲人的低鳴,陰冷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