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3月9日下午3時,省委書記傅烈、省委組織部長兼巴縣縣委代理書記周貢植等9人到了開會地點,隻缺省委秘書長牛大鳴一人還沒到。傅烈說:“咱們等一下,牛大鳴還沒有來。”誰知話音剛落,樓口就衝上來三個武裝警察,見房裏在座的有穿長袍,有著短服,有學生,有工人,很覺奇怪。警察以為他們是在聚眾賭博,便叫在座的人不許動,把門堵住,邊吹口笛,邊翻箱倒櫃地搜查一通。
有同誌暗示傅烈與警察搏鬥衝出去,但此時如果硬拚顯然難以脫險,反倒會暴露組織機密。傅烈鎮定自若,用手勢暗示大家沉住氣。此時樓上警察吹響的口笛聲招來在下麵的許多警察,他們立刻包圍了這座房子。一番搜查過後,藏在會場的名冊、傳單、文件、刊物、資料、開會通知等全被搜出。警察立即將傅烈等9人抓捕關押到公安局禁閉室。
這次會議被發現實屬偶然,這一隊警察原是去收巡邏費用的,見樓下沒人,才到樓上。警察包圍會場時,牛大鳴正好趕來,他見情況有變,趕緊轉身走開,並立即通知有關黨員和幹部,緊急隱蔽和轉移。
3月10日下午,傅烈等人被押到衛戍司令部囚禁。傅烈聯係同時被捕同誌,讓大家統一口徑,堅決保持革命氣節,用生命保衛組織和同誌們的安全。軍閥劉湘、王方舟對此案極為重視,傅烈被押到衛戍司令部的當晚,王方舟就迫不及待親自審訊。當時傅烈化名賀德,稱自己是廣東人,並以粵語回答。敵人見從幾個人口中得不到有用的線索,於是動用了灌煤油、用鐵絲穿拇指、吊打等殘忍的酷刑。傅烈等人被折磨得死去活來,但始終堅貞不屈,保持了共產黨員高尚的革命氣節。他橫眉怒目地嗬斥敵人:“你們砍斷我的頭顱,也休想從我身上得到你們需要的片言隻字!”被捕的同誌被審訊完,都被帶上腳鐐、手肘枷鎖,關在一個大房間裏,敵人指定他們各人的睡處,不準互相交談,外麵有一排士兵看守。
在被關押的一個多月時間裏,傅烈依然保持著堅強和樂觀,他爭取一切機會做士兵的思想工作,漸漸和有些士兵熟悉起來,有的士兵受到共產黨員不屈事跡的感動並受其談話的啟發,開始悄悄給他們買東西、送衣服。通過傅烈感化而同情他的士兵還為他給組織和親人送出了信件。傅烈向黨組織報告了重慶黨組織被破壞的情況,需要轉移的材料安排。在寫給父親的信中說:“我這次犧牲,並不出乎意料,父後事安親不必過於悲傷,……”表明自己早已立下為革命獻身的決心。他給妻子寫信說:“你是知道我怎樣死和為什麼而死的!你要為我報仇,要繼承我的遺誌,為黨的事業奮鬥到底!”1928年4月3日,傅烈等9人被押赴朝天門河邊的刑場,在去往刑場的途中,傅烈等人高呼“打倒帝國主義!”“打倒軍閥!”等革命口號,表現出共產黨員視死如歸的氣節。到達朝天門河邊後,傅烈挽著其他戰友,從容坐下,高唱《國際歌》,並在“共產黨萬歲”的呼聲中壯烈犧牲,時年29歲。
第三節 為革命而生——彭公達
我們要高高打出共產黨的旗幟。
——彭公達
彭公達(1903~1928),湖南湘潭縣(今韶山市)人。中國工農紅軍高級將領,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中共湖南省委書記。
一、加入革命
1903年,彭公達出生在湖南湘潭縣西二區下七都一個農民家庭。因為彭公達家中隻有他一個男孩,所以父母倍加寵愛,望子成龍,千方百計地供彭公達上學。彭公達天生聰穎,並沒有辜負父母的期望,先是在本地私塾學習,不久轉到銀田鎮小學,以後又轉到幾十裏外的石潭西路高小學習。
1923年,彭公達考入湘潭縣中學附設師範班,後轉入省城長郡公學附設甲種師範第三班。這時的彭公達思想活躍,積極參加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各種學生運動。還從中結識了郭亮、夏明翰等人。彭公達通過他們的幫助,在革命鬥爭中,進步很快,逐漸樹立了共產主義信仰。1924年,在夏明翰等人的介紹下,彭公達加入中國共產黨,從此開始了革命鬥爭。畢業後,彭公達先回到了家鄉,創辦湖湘小學平民夜校,從事建黨和工農運動,宣傳國民革命,發展黨員。國共合作時期,他加入國民黨,從事國共合作工作和國民革命運動。1926年,他在《中國農民》雜誌撰文《農民的敵人及敵人的基礎》,號召農民團結起來,組織起來,解救自己的痛苦,奪取鄉間政權,影響很大。
1926年3月,彭公達被毛澤東聘為第六屆農民運動講習所職員,擔任該所中共組織的專職書記,協助毛澤東工作。在農講所,彭公達不僅做好本職工作,發展黨員,他還積極聽毛澤東等人的講課,與學員交流心得,使自己不斷進步。
國民革命軍北伐前夕,彭公達奉命回湘潭,為迎接北伐軍做準備。在北伐軍入湘後,彭公達擔任中共湘潭地方執行委員會委員,主要負責軍事。他與其他領導人一起,積極地為北伐軍組織武裝分隊,極力支援國民革命軍北伐。他注重全民武裝,每到一個地方,就會發動群眾開展反帝反封建的鬥爭。
1927年,彭公達任中共湖南區委農民部長和湖南省農民協會秘書。在讀了毛澤東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後,他堅決支持毛澤東關於農民運動“好得很”的觀點,反對國民黨右派和黨內右傾投降主義者誣蔑農民運動“糟得很”的謬論,掀起了農民運動的新高潮,使湘潭成為全省農運最火熱的地區之一。
二、黨的指引
1927年5月21日,長沙爆發了馬日事變,整個城市籠罩在白色恐怖下。23日,彭公達參加了在湘潭召開的軍事會議。會議結束後,他在長沙和湘潭之間來回奔走,組織工農義勇軍近10萬人,準備攻打長沙。由於當時黨內右傾主義錯誤阻撓,行動被迫停止。
6月24日,彭公達任中共湖南省委委員兼農民部部長。八七會議中,他代表湖南省委發言,支持毛澤東的正確意見,同時他還批判了陳獨秀右傾投降主義錯誤。會上,彭公達和毛澤東當選為中共臨時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8月9日,臨時中央政治局召開第一次會議,決定由彭公達任中共湖南省委書記,與中央特派員毛澤東回湘改組省委、領導秋收起義。
9月9日,秋收暴動爆發。由於當時敵強我弱,起義部隊主力在平江、瀏陽相繼受挫,破壞鐵路的行動也驚動了敵人。敵人加強了在長沙的警戒,形勢對起義軍極為不利。在這種情況下,彭公達和省委認為暴動條件不成熟,決定停止15日的長沙起義。共產國際在長沙代表馬也爾則反對彭公達的此種做法,責備彭公達取消長沙暴動是臨陣脫逃的表現,於是中共中央立即派任弼時來湘領導工作。任弼時到湘了解實情之後,仍決定讓彭公達繼續擔任湖南省委書記,而中共中央卻堅持要撤換彭公達。10月24日,彭公達被中共中央免去省委書記職務,改任中共湘西特委書記。11月上旬,彭公達又被撤銷省委委員和政治局候補委員職務,並受到留黨察看半年的處分。
盡管彭公達在政治上蒙受重大打擊,但是他仍赴湘西組建中共湘西特委,忠心耿耿地為黨、人民和革命繼續工作。彭公達化名畢得成,到常德任職。為了打開湘西的局麵,他以周遊各地為由,了解情況。但是因為種種原因,僅到了桃源、漢壽、澧洲、常德等地。一路上,他會見各地黨組織負責人,調查中共組織的恢複和發展,以及農運、軍運工作情況。他提出與賀龍領導的工農武裝取得聯係,開展湘西遊擊戰爭,實現紅色割據的正確主張,並深入到城鄉村鎮發展組織、發動群眾。他經常化裝成小販,到湘西城鄉巡視,指導工作。在常德市區,他穿街走巷,跑碼頭,進工廠,先後在縫紉、理發、人力車、煙紙業、碼頭、烹飪、襪業等行業工人中建立了共產黨支部,其中人力車支部就有黨員20餘人,還在電燈、郵政、染織等行業中也發展了黨員。
常德、桃源、漢壽、石門、澧縣、臨澧、麻陽等縣中共黨組織很快得到恢複和發展,並在湘西駐軍和地方部隊中,秘密建立起士兵支部。彭公達還利用敵人內部矛盾,一舉除掉了臨澧“四霸”,在湘西造成很大震動。1928年6月,由於叛徒的出賣,敵人逮捕革命黨人越加瘋狂。彭公達隻好離開常德,先後化名楊維策、楊春生,往來於長沙、萍鄉等地聯絡中共黨員,為新的戰鬥做準備。
三、舍死忘生
1928年7月中旬,彭公達在安源不幸逮捕。當時,國民黨軍隊還沒有搞清楚他的身份,彭公達趁此機會寫了封信,托好友肖燦雲的弟弟傳遞出去,想通過第二軍第六師十八團中校團副戴文手下的雷鳴皋轉告戴文,讓其設法營救。可惜,雷鳴皋因為年輕缺乏經驗,途經易家灣時,被國民黨軍閥魯滌平手下的檢查站人員在他身上搜出了彭公達的信,隨即戴文被魯滌平懷疑是共產黨也逮捕下獄,雷鳴皋被捕犧牲。
由於身份暴露,彭公達被押送到長沙,關在湖南省督辦公署,遭到嚴厲的拷打和審訊。戴文和另一位姓肖的同誌也被關在同一個地方。彭公達早已想好,要麼盡力出獄,要麼就以身殉職。不過他認為最重要還是盡量保證有更多的同誌出去。
一天,看守人員被戴文收買,得以在獄中見到彭公達。戴文問道:“今後將如何打算?”彭公達堅定地回答:“堅決拒絕自首,盡量利用關係脫險!我是九死一生了,希望你能利用私人關係出獄,再設法營救我,如不成,請幫我收屍!”“我同樣被捕了,怎麼能先出獄呢?”“你始終不要承認是共產黨員,我會在講話中掩護你的。”他們商量好,堅決不自首,彼此互不相識。
這天,敵人會審彭、戴、肖三人時,彭公達趁機對肖說:“大家都有妻室兒女,講話要有良心,不要亂講啊!”敵人問彭公達:“戴文是不是共產黨?”彭公達故意裝作不認識戴文的樣子罵道:“他不夠資格,不過你們要殺他,我們歡迎!”因肖某不認識戴文,又有彭公達的話,以及獄外的一些活動,戴文便被判刑九年,送回寶慶執行。
至於彭公達,魯滌平、何鍵如獲珍寶一般,認為他這麼一個共產黨高級幹部,曾擔任十分重要的職位,一定有油水可撈。每一次審訊,他們都想從彭公達口中獲取中共機密。麵對敵人的嚴刑拷打,彭公達用招假供的方法,智勇鬥敵。於是,彭公達做出一副自首的姿態,將敵人早已知道的事情給他們供述。如:之前被抓已經犧牲和已經公開身份的黨員名單,以及普通國民黨都熟知的共產黨代碼——大學是共產黨的代號、中學是青年團代號等等。彭公達就是以此方法來迷惑敵人,以爭取寶貴的鬥爭時間。
不幸的是,在他秘密進行工作的時候,被叛徒出賣。他們將彭公達的言行報告給了國民黨,監獄當局知道了彭公達自首是假,非常憤怒,給彭公達以“罪大惡極”,“陰險卑汙,法無可逭(免除)”的罪名,於1928年8月7日,將他慘殺於長沙小吳門外校場坪。彭公達犧牲時,年僅25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