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儼但凡遇到陸萱,嘴裏的話,可都是帶刺的。
“我和你乳娘,那是姐妹情義,莫混為一談,你走不走,再不走,母親可要掃你出門了!”胡皇後佯裝不悅,拂了拂衣袖,催他出去。
“你還沒說如何置辦我的婚事呢?”高儼不聽,依舊穩坐於榻上,一動不動!
陸萱眼中微光一閃,問道:“儼皇子看上了哪家女兒?”
“還說呢,他說要娶東宮的婢女為王妃,萱兒,你說,他是不是胡鬧?”胡皇後沒好氣地說道。
陸萱警覺起來,忙激將道:“這可使不得,你哥哥的妻子,可是太尉之女,儼皇子,你素來不肯輸給哥哥的,那你的王妃,至少也要有這等身分才是啊!”
陸萱的話,有如牽引,一下子便將高儼帶到了死胡同,一時,隻讓他以為陸萱說得對,若娶個卑微宮女,豈不是又輸給哥哥了?
胡皇後問道:“儼兒說,昨日在東宮見到了一絕色女子,竟比李祖娥還美,萱兒,緯兒那裏,真有這樣的宮婢?”
“原來是說她啊!”陸萱笑了笑,歎道,“若論她的容色,自然是無人能及的,儼皇子說得倒也不假…隻是…這姑娘木訥得很,腦子不太靈光,又不愛說話,和啞巴無異,我也是見她在浣衣局,受人欺淩,好不可憐,又想起我的過往之事,一時生了惻隱之心,才將她帶到東宮,若儼皇子中意她,要迎娶進門,那我還是能幫她做主的,就看皇後同不同意了!”
陸萱說著反話,讓胡皇後顧慮叢生,一臉愕然。
“那不行,絕對不行!”胡皇後急了,拍著大腿嚷道,“這等癡傻之人,怎能做儼兒的妻妾,我的兒媳?儼兒,趕緊死了這條心吧!”
高儼有些生氣,哼道:“昨日,我見她時,倒是幹幹淨淨,端莊得體,雖是滿臉羞澀,卻也不象乳娘說的那般呆傻,乳娘,是不是在誆我母親啊?”
陸萱懊惱地道:“儼皇子總是冤枉我,哎,我都不知說什麼好了!”
“你說她不呆傻,那昨日她和你說了些什麼話?”婚姻大事,不同兒戲,這件事上,胡皇後相信陸萱多於高儼,便追問起高儼來。
“哦~”高儼想了想,搖搖頭,說道,“確實沒說什麼話,任我怎麼問她,她隻是不開口啊~”
“那就是了,你乳娘說的,千真萬確,可不要再和母親提那姑娘了!日後,自有和你般配的女兒家,母親尋來就是,定不讓你失望!”胡皇後斬釘截鐵地說道。
高儼吐了口惡氣,瞪著陸萱,氣道:“乳娘,你又贏了!你來這裏,就是為了那個姑娘吧?是不是哥哥喜歡她,舍不得她,才讓你編了這套瞎話騙我和母親的?”
陸萱的心思,被高儼看透了一半,這竟讓陸萱有些緊張。
不過陸萱可不是那種遇事慌亂的人,少時,便恢複了鎮定。
“儼皇子,隻管冤枉我,也就罷了!你這話,便連你哥哥,都冤枉了!這姑娘,是我在浣衣局帶回來的,和你哥哥又有何幹啊?”陸萱連連搖頭,歎氣不止,又是一臉的委屈。
胡皇後拍了高儼一掌,說道:“我就說了,每回說不到幾句,就惹人嫌了,儼兒,走吧,再說下去,又要說出多少混賬話來!”
“混帳話,也好過謊話!”高儼起了身,邊走邊說道,“我這肚子裏,可沒那麼多花花腸子,母親偏聽乳娘的,我留著也是無趣,隻好走了,哼!”
高儼出了宮門,陸萱已是滿臉黯然,當然,這副委屈麵目,她是擺給胡皇後看的,胡皇後自然又少不得安慰她幾句,隻罵高儼不好。
這樣一來,陸萱成功阻止了高儼的非分之想,還讓他挨了胡皇後不少罵,而她自己卻不僅贏得了胡皇後的信任,還輕鬆化解了一場危機!
高儼失望了,當然,失望的還有斛律真珍,這一事端,可是她挑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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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皇後更相信陸萱,一來是因為多年來,陸萱說話行事,麵麵俱到,為她排憂解難,積累了深厚的情義,自然信任!二是因為高儼年紀還小,又總是大咧魯莽,是以胡皇後隻把他當成孩子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