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刀二馬看著猴子,卻隻能沉默。
一陣喧嘩從隔壁桌子傳來,文刀二馬轉身去看,隻見下午攔住記者的那個詩人,正踩著凳子上了桌,一腳踏進一湯盆裏,他搖搖晃晃地站著,俯視眾人。
“諸位,我給大家朗誦一首詩,獻給存在詩社,獻給老革,獻給所有還在流著血的戰士,你們,都是我們詩歌王國的英雄。
詩人們都跳出了地球/在這孤獨的宇宙/晃蕩//老革大手一揮/這大地,這海洋……/這所有我們渴望的/將洶湧而來//來吧,讓我們回到地球/回到即將複蘇的光輝之地/插上一支鮮亮的旗//讓煙花兀自扮裝夜空吧/我們將用閃電,讓眾生/銘記/——我存在,以詩的名義!
謝謝!你們這些英雄,別問我是誰,我是一條寫詩的狗。哈哈哈哈……”
另一個詩人突然大聲痛哭起來。
吉他姑娘彈起吉他,唱起歌來。
“目擊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遠在遠方的風比遠方更遠,我的琴聲嗚咽,淚水全無,我把這遠方的遠歸還草原……”
海子的詩被周雲蓬以歌唱的形式紀念,這音樂又通過吉他姑娘的手指在流傳。
這音樂讓文刀二馬覺得眩暈,可能是酒勁要上來了,她決定悄悄離去,朝著天空最後一顆太陽前進,如果能擁有光明,就算燃燒自己。當她回到房間,蘇藍剛洗完澡,穿著一件紅色碎花的連衣裙,正在對著牆上的鏡子吹頭發。文刀二馬突然上前,將太陽摟在懷裏,她將所有的熱情和期望都狠狠地揉碎,她要在太陽的光熱中,融化成甜蜜的水,從此,流向四季。
蘇藍被文刀二馬瘋狂的進攻給嚇傻了,等她回過神來,抬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扇了過去。
文刀二馬踉蹌一步,她抬起頭,望著突然而止的寒冷,連臉上的疼痛都沒有知覺,她呆呆地看著蘇藍。
“你變態!詩人都是他媽的神經病!我受夠你們了!混蛋!離我遠一點!”
文刀二馬被蘇藍推了出去。
“你變態!你變態!……”
姨媽騰地從梳妝鏡前起身,從一邊扯起澡巾捂著胸,淚流滿麵。
“你變態!二馬!你是個變態!”
文刀二馬的胃一陣揪疼,她捂著肚子朝餐廳走去。
餐廳裏一片狼藉。有人還在大聲朗誦詩歌,有人在唱歌,麥子在哭,鳥姑娘在一邊不知所措,她看酸十一爹,酸十一爹的目光穿過了灑店的牆,穿過了千山萬水。他跟瀟湘說,他想家了,他想飛到老虎身邊,他覺得有點兒冷。瀟湘說,那個叫瀟湘的姑娘其實隻是一個圖騰。他決定,他要去從雲中走下來,站在大地上,他要回去和那個叫雲圖的姑娘結婚。那個女人做網店,手頭寬裕,他可能很快就會擁有一輛哈雷硬漢883,那才是他永遠的情人。
瑟西說,她喜歡在機車上感受風穿過毛發。她是一隻熱愛自由的貓,她是自己的英雄,她不需被人類寵愛。——這是騷貓第一次聽到瑟西說話。當時,他依偎在吉他姑娘身邊,瑟西跟他說話時,他覺得自己無比清醒。他一直就覺得瑟西是個女巫,隻是以貓的形式存在而已。會說話不稀奇,這是多麼神秘的物種,又溫柔又邪惡又美麗,或許這才是他幻想中的女神。所以,他不愛雪晴,也不愛吉他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