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酒後泄天機 東方明慘遭毒手1(1 / 2)

夜色迷蒙,鉛雲慘淡。唯有江邊村火螢螢獨亮。驟雨初停,幾聲鷓鴣啼鳴驚醒了村西一家人的沉眠。家中主人剛點了一盞燈蜷坐在床頭,就聽到一陣輕叩柴扉之聲。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夜裏雖然靜謐,但這叩門之聲卻並不擾人,反而讓人覺得有種韻律的舒適感。主人披上外衣,挑起一盞燈出門查探,剛邁出門檻的一隻腳又縮了回去。原來一場大雨過後,院子裏已經坑坑窪窪,泥濘不堪,他剛才這一腳正踩進了一處水窪裏。

“咚咚咚…咚咚咚…”叩門聲依然響個不停,主人已顧不上褲腳的髒淨,淌著泥水朝院門走了過去。眼看還有五六步就到門口的時候,那叩門聲戛然而止。主人心頭一怔,亦停下了腳步。他朗聲問道:“院外是何人扣門?”

“半夜叨擾,還請施主開門說話。”

主人聽見這答話之人言辭卑懇,聲音厚重,不似奸邪之人,於是便快走了幾步,拉開門栓,打開了柴門一看,卻不禁吃了一驚。門外兩個大和尚正在給躬身施禮。這兩個和尚一胖一瘦,全身盡濕。瘦和尚的背上還背著一個身材魁偉的大漢。

“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還望施主容我二人借貴地一用,給一位道長醫治。”胖和尚言道。

主人一時錯愕,也未請教姓名來曆,便引著兩位和尚進了屋子。瘦和尚放下背上之人,對這家主人說道:“施主家中可有炭火?”

“有的有的,兩位師傅請稍等片刻,容我去去就來。”主人連聲應道。

不一會兒主人就端來了一個火盆,盆中炭火劈啪作響,燒的正旺。此時他看到方才那兩個和尚正前後圍著一人趺坐在地,中間那人長著一把虯髯大胡子,穿著打扮確是一個道人模樣。胖和尚與這道人正麵相對,二人雙掌相合,移挪推運。瘦和尚坐在道人背後,掌心貼在道人背上,似乎也在催發無窮力道。那道人雖坐在地上,卻垂臂攤掌,含胸佝背,麵無血色,仿佛是沒有了意識。而這兩個大和尚,卻前後端坐,閉目凝息,額頭上散落的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珠。

主人正在疑慮,忽然瞥見瘦和尚身後的地麵上橫著一把寬刀。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手中炭盆差點傾倒。恰在此時,從內屋傳來一聲:“爹爹,您怎麼沒穿好衣物就出去了,也不小心受寒。”片刻功夫一個揉著惺忪睡眼的孩童走出了屋。

這家主人慌亂間手被炭火燙了一下,趕緊把炭盆放在地上,一把摟過了那孩子。胖和尚睜開雙眼,慈笑道:“請施主和這位小施主寬心,這戒刀隻不過是出家人用來割衣用的,從未傷過人。”說完又閉上了眼睛。

主人聽胖和尚如此一說,心中踏實了不少。

“爹爹,這三位是什麼人?坐在地上不怕著涼麼?他們為何要叫我小施主?”那孩童看到地上坐著三個人不但不怕,反而好奇問道。

“墨兒,這兩位師傅是佛家弟子,出家人管那些行善步施的人都叫做施主。”主人答道。

“可是我並沒有施給過他們什麼東西,為什麼要管我叫小施主啊?”

“阿彌陀佛,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笑無聲,大施無物。善既是施,孝既是施。小施主能盡善盡孝,當然可以稱作施主。”胖和尚慈笑答道。

孩童道:“隻怪我不太了解您信奉的那位佛。”

“阿彌陀佛,佛曰:‘世有二事不我待,一曰盡孝,二曰行善’。”

那孩童高興說道:“孟子曰:“君子莫大乎與人為善。可見您所說的佛也是一位君子。”

胖和尚道:“阿彌陀佛,小施主果真是悟性極高,令貧僧欽佩!”

主人在一旁聽完兒子和這位師傅對話,心中早已全無戒備。施禮道:“在下東方明,這是小兒東方子墨,方才多有失禮。敢問幾位師傅法號?”

胖和尚道:“請恕貧僧此刻正催運內力,不能抽身還禮。貧僧‘善戒’,這是貧僧師弟‘善規’,這位道長乃是我二人摯友太合觀玄虛子道長。”

東方明吃了一驚,“太合觀不正是離這兒不遠的那個道觀嗎?”

善戒道:“正是。”

“隻怨我平日疲於奔波,從未到山上拜過道觀,竟不識玄虛子道長模樣,實在慚愧。”

“我這位朋友,平日很少打理道觀,十日有七八日多半在閉關修行,恐怕此地百姓也少有見過啊。”善戒道。

“玄虛子道長既然在山中有道觀,緣何會來到我們這個小漁村,道長可是受了什麼重傷?”東方明問道。

善戒道:“阿彌陀佛,此事說來話長,等我二人為玄虛子道長療傷完畢,再慢慢說與施主聽如何?”

“無妨無妨,都怪在下語多打擾二位了。我這便去為幾位找些保暖衣物。”東方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