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這樣弄僵了。
三分鍾後,漢子們和酒館的老板都趕了來。圍著老木問長問短,二存坐在地上喘粗氣,二存跑不了,石廠是老木開的,幹活的工人聽老木的人多。老木很快清醒過來,老木的腦門子上多了一個雞蛋大的青包。老木說,這事不算完,我老木不能就這麼完蛋,我找我姐夫。老木摸腰裏別著的手機,滴溜溜地摁。二十分鍾後,老木的姐夫帶著倆警察來了。
老木的姐夫說,妹夫,你說咋整吧?老木起身,踢一腳地上的二存。說工錢都得扣了。老木的姐夫就說,扣了。還要治安拘留。老木揉著腦門子上的大包說,不用拘留,打他一頓就行了。老木的姐夫就點頭說,那也行,給他點顏色,叫他長長記性。二存想動,二存知道老木的人打起人來狠。蛋蛋屯的人都怕老木。誰要是得罪了老木,老木一般都用這個辦法懲罰他。二存的勁大,按不住,老木的姐夫就噴著酒氣把槍掏出來說,再動我就打死你。
二存的眼睛裏寫滿了恐懼。老木的姐夫把槍口頂在二存的腦門上時,以為二存一定會尿褲子。沒有想到二存會反抗。二存一口咬住了老木姐夫的手腕,槍在慘叫聲中就掉了。二存掙脫開按住他的人,第一眼看到的是玉米地裏一把鋒利的鐵鍬。二存抓起鐵鍬,看到老木的姐夫正去撿槍,二存就一鐵鍬砍過去,老木姐夫的慘叫聲再次響起來。
二存下意識地把最危險的槍撿到手,二存知道自己安全了。他揮舞著槍口,把人群揮得四處逃散。地下隻有鮮血淋淋的老木姐夫在翻滾。二存說,你別喊,我不是故意的。老木的姐夫繼續慘叫,二存知道跟他無法溝通,貓腰鑽進了玉米地。
老木是第一個鑽進玉米地裏的,老木做夢也沒有想到,那個從來不敢跟自己頂嘴的二存竟然砍了警察還搶了槍,老木第一個反應是,躲開二存的槍口。老木跑了一會,已經進入了玉米地的深處,老木蹲下來,摸手機報警。老木喊,縣公安局嗎?有人殺人了,就在蛋蛋屯玉米地裏。
老木滿意地掛了手機,老木想,過一會兒縣局就會來人了,二存就得伏法了。老木的想法還沒有實現,老木就感覺危險在身後一步一步襲來。老木回頭,看見了滿眼怒火的二存。老木嘎巴著嘴想說什麼,二存手裏的鐵鍬就在空中劃過一個漂亮的圓。老木一頭栽倒了,像倒了一捆玉米。
老板回到酒館的時候,刑警和武警已經包圍了玉米地。
小芹知道了警察在圍剿中午還在酒館喝酒的二存。二存喝完酒後,還對小芹說,玉米熟了,老鼠就開始儲備糧食了,要帶小芹去挖老鼠洞呢。小芹當時笑著答應了,哪裏想到幾個小時後,警察會來抓二存。
經過一番對峙之後,警察開始突擊。很快,二存就被警察分割在一小片玉米地中間。警察說,裏麵的人聽著,交槍才是你最好的出路,趕快投降吧。二存哭著說,老子反正死路一條了,老子要見一個人。隻要見到她,我就投降。警察說,你想見誰?二存回答,見小芹。
小芹被警察帶進玉米地裏的時候,夕陽已經在玉米地裏燃燒起來。
警察說,你跟二存是什麼關係?我們必須保證你的人身安全。
小芹說,放心吧,他不會傷害我,要我去說服他。警察還是把小芹控製在外邊。
小芹趁警察不備,從另外一側鑽進了玉米地裏。
二存抱著頭,仿佛做了一場噩夢。小芹說,二存,跟我出去吧。沒事了。二存說,出去也是死,我有人命在身啊。我不想殺人。我不想。沒有人能救得了我。小芹說,政府會寬大處理的。二存說,不,我犯的是死罪,政府不會饒我的。二存說著眼睛裏露出凶狠的光芒,小芹,二存說。小芹,我叫你進來你知道我想幹啥。反正我免不了一死,臨死我想要你。小芹驚呆了,說二存,你怎麼能這樣?二存說,其實我早就想了,隻是以前我沒有勇氣,你知道嗎?我在夢裏一直在強奸你。小芹就低著頭哭了,二存說你別出聲,出聲我就開槍打死你。小芹擦眼淚,說二存,我以為你跟別的男人不一樣,他們都是衝著我身子來的,隻有你才是真心跟我交朋友的。二存,你答應我,我給了你,你就去自首。你還很年輕,還有好日子在後頭呢。二存看著小芹,不信任地看著小芹。
小芹說,我給你,把一切都給你。
玉米地裏的小芹很快脫光了衣服,像一株裸露的玉米站在二存的麵前。二存愣在那,槍口無力地垂下來。
小芹後來離開了小酒館,臨走的那天,山上石廠來了很多漢子,他們都丟下一些錢說,這些錢,別嫌少,拿去念書吧。
小芹哭了,一轉身鑽進了玉米地裏的毛毛道。那條毛毛道曲裏拐彎,繞幾繞就是山外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