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辭很快便練成仙人,有了仙階,也便容顏停留在十四歲模樣不再變化。如此人間三百年,時日飛轉。仙界近來盛傳帝星將落,眾仙紛紛猜測究竟是哪一位帝君會隕落。豬豬也很好奇,蹭著風辭問:“小主人,你可是有神力的,能不能看出是誰的大限到了?”
風辭一聽這個就很不高興,將豬頭摁在案幾上。抬頭眼見日暮將近,皇叔還沒回來,她的心裏漸漸憂心,就坐在大殿上一直等著。
隨著身體逐漸長大,她的心裏越發微妙了。每日不見到皇叔回來,便吃不下睡不香,最後幹脆也不睡了,一見到他心頭便像餓鬼撲食,可是奈何自己還有這個身份,不能像小時候一樣和他打鬧玩耍。
風辭歎一口氣,正支著腦袋逗豬豬玩,忽然聽到由遠及近的聲音:“酸酸。”
一聽便知道是誰,風辭從座上跳下來,卻見他一臉凝重,眉頭緊鎖的模樣,讓她知道她猜中了。
風辭仰頭,眼睛有點朦朧:“皇叔,你會一直陪著我吧?”
風銜望著她,笑了笑說:“你總歸要獨立行走,而我不能永久伴你,若是將來你該嫁人了,我也要一同嫁去嗎?”
風辭撥浪鼓似的搖搖頭,說:“我不嫁人,而且我現在是裝作男人,那就更加不會嫁人了。”
風銜輕輕捏她鼻子,“傻話,作男身隻是權宜,等我解除血戒之後,你的父母得救,一切不該命絕之人也都可以平安渡過此劫,你自然就可以恢複你的女身。上古起便有媧皇坐鎮三十三天,神為女子,在天界沒有什麼稀奇。隻要將這番緣由說給眾仙,眾仙必知道輕重。我亦已為你打點前事,讓你安枕無憂地恢複真正的自己。”
風辭聽他說了這麼許多,再看他的眼神,似乎已經預料到他是在交代什麼後事。當日皇叔與天帝許諾,若是讓自己血濺鳳刃,便能解除天帝的對眾人命劫的血戒。隻是他承了爹爹和娘親的情,要看她長大,讓她羽翼豐滿他才能放心。而如今……是自己成熟得太快,他要決心離去了嗎?仙界所說的帝星之落,皇叔一定已經知道,天命在此,是他為自己選擇的路途。
她的腦中一片混沌,說:“皇叔把一切都和盤托出,是知道什麼都瞞不過我麼?”
風銜喉嚨一笑,另一手從背後伸出來,手裏提著一串葡萄,道:“從凡間帶了這個給你,若是往常,你早已經鑽到我身後偷瞧,可現在你所關心的早已經不再是這些小玩意,我也不能再將你當做小孩子了。”
風辭一聽,道:“胡說胡說,我還是酸酸。”說著便將葡萄奪過來,連葡萄帶著皮一起吃進去。
風銜哈哈一笑:“傻孩子。”說著伸出手,讓她將皮吐出來。風辭想了想,硬著頭皮便將葡萄整顆地咽了下去,隨即喉嚨噎著,快要哭了。
風銜幫她在背後一拍,那葡萄便從她口裏鑽出來。他皺眉道:“你在和我賭氣麼?”
風辭轉身去環著他的腰,像抱著一顆大樹一樣。她張嘴喘著氣說:“皇叔,我還是又笨又不乖,要你繼續照顧我。”見風銜又要苦笑,她補充道:“爹爹娘親說的,爹爹娘親說要你一直照顧我的。”
“好,好。”風銜無奈,輕輕撫過她後腦亂發。
等他將她哄著去睡了,風銜默默瞧了她一會兒,便輕手輕腳地離去。半夜間,風辭迷迷糊糊地起身,繞過黑暗的庭閣,徑直走向天帝的神祭台。
隻有風氏的血脈才可以進入這天神的祭台,裏麵有人正在獨酌,酒正是她白日裏讓人送來的見到她這熟悉的身影,天帝也不驚訝,反而有些喜悅地說:“皇兒來陪父君坐。自從蒼虞再不來看我後,除了你來看我時,能解解我寂寞,我倒不知該做些什麼了。”
風辭靜靜地走去,貼著他的腿不說話,不過半晌,卻發覺她枕著的地方褲腿濕透,眼見她又哭了。
“有煩心的事?”
“父君,他們都欺負朕……”
天帝一稟,“誰欺負你?”
風辭道:“魔界蠢蠢欲動,派出了那個很厲害的夜無垠,他昨天竟然在天庭上方隱現,眾仙都嚇了好大一條。還有赤帝,因為這些年來帝後和皇叔並不親近,赤帝和他也水火不容了。關於朕的身份,外麵有好多謠傳,說我是娘親是妖是魔,說我爹爹也不是父君,那個赤帝家的帝後很不喜歡我,有人說,赤帝要連同魔界將我殺了,好教皇叔做天帝,這樣以後她就是天後,她將來的孩子就是天帝的繼承人,可是皇叔本就沒有繼承風氏的原身,若真的這樣,天界就再也沒有風氏了,父君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