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事?”她挺認真地問。

“那多洋氣啊!我告訴你,你可不許笑,”我擺了擺手神秘地說,“冰紅茶,統一的。”

方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讓我竟然有點不敢回望。

“今天我也流行一把,桃子味兒,來點麼?”我搖搖手裏的小酒瓶,遮擋自己的忐忑,方茴的眼睛隨著淡粉色的玻璃晃來晃去,終於還是盯住了我,那種注視讓我茫然,我不知道是自己做了什麼還是怎樣,總之今天的方茴對我有些……特別。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她卻垂下了頭,輕輕地說:“好,給我一杯。”

我拿出兩隻馬克杯把酒倒了進去。其中一隻是歡歡的,她沒帶走我也沒丟掉,人原來對過去都有不可思議的執念。

方茴已經把蠟燭點燃,整個屋子被微微一點光暈籠著,浪漫而不真實。

“不好意思,偷吃了櫻桃。”方茴指了指殘缺一小塊的蛋糕俏皮地笑了,那個時候我以為自己看到幻象。

我也揀起了一隻櫻桃扔進嘴裏,努力幾下吐了出來,櫻桃梗漂亮地打了個結,是我舌頭的傑作。

“如果能把櫻桃梗打結,就說明很會接吻!”我不知所謂地說著,麵對這樣的方茴我不知道該怎麼做,該怎麼說。

因為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可惜那根打了結的櫻桃梗沒能讓我脫離尷尬,相反地,它起了到現在我也說不清是好是壞的作用。

方茴平時略顯蒼白的臉頰泛起了微微粉色,兩隻眼睛霧蒙蒙的,她透過櫻桃結,看著我,舉起杯,嘴唇一張一翕地說:“生日快樂!”

桃子酒一飲而盡,或許甜香的東西最易蒸發,她的眼角滑出了一點眼淚。

繼而她哭出聲音。那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今夜的方茴,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可愛的小動作、每一次微笑、每一滴淚,都不是給我的。

我默默等她的肩膀停止顫抖,然後問她:“今天,也是陳尋的生日麼?”

方茴抬起頭,剛才存在的那副生動麵孔已經消失不見,這才是在我麵前真正的方茴。

奇怪的是,發現了這點之後,我有些難受。

“你相信麼?可能人總有點什麼事,是想忘也忘不了的。就算時間再久,躲得再遠,也不管用。心裏放不下,隻一點點,就夠了。”她握著歡歡的馬克杯輕輕地說,“你們一天生日,8月29日,處女座……”

後來,在我和陳尋生日那天,方茴在我的澳洲小屋裏緩緩地講了很長的一個故事,長得我站在海這一頭卻看到了那一頭,長得我和他們一起重新過了那年那月,長得他媽跨越了足足十年時光,長得讓我看見青春突然白發蒼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