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緣(一)(2 / 3)

“從未有人見過嗎?天府星君也是一番猜測吧。”褚炎不自覺擋到花盆前麵,冷淡而疏離。

“我確實未曾見過,可若它真是聚魂花,三太子如此,豈不是姑息養奸?”天府星君抬起頭,不卑不抗道。

褚炎道:“那天府星君意欲何為?”

天府星君沉思片刻,道:“聚魂花無法殺死,趁著此花尚未成形,將脈絡和花葉分離,分別封印,放在不同的地方,以待天命。”

褚炎望著花盆中綠油油喜人的小草,半響道:“我明白了。”

“三太子深明大義。”

得到褚炎首肯之後,天府星君請示了天帝,由於事態重大,天帝為求安穩,將分離之事交給司命的天府星君,再由太上老君和三太子分別將聚魂花封印在人間不同的地方。

太上老君下凡一路尋去,見河邊一處清淨之地,水霧環繞,山靈地秀,是個修道的好去處,況且世外桃源,與世隔絕,並無邪惡絕望之事,便將聚魂花的脈絡封印在此處。

三太子攜帶那一株綠油油的小草,來到青都峰山腳之下,一側是道家聖地,分外莊重,一側是花妖老窩,群妖亂舞。

聚魂花自然是放在青都峰道家之地鎮壓極為穩妥,可是他看向懷中綠色的小小葉片,不知哪裏的惻隱之心動了,居然舍棄道家聖地,而走向作亂的花妖老巢。

他將小草小心地放在花妖盤踞的石台上,端詳良久,忍不住伸手輕輕觸了那綠色的葉片,喃喃自語:“我也許做錯了,可我不知為何,卻總不想將你封印起來,讓你一生暗無天日。”

那小草似乎感覺到他的憐憫之心,葉片輕輕動了動,蹭著他的指尖。

冷峻的三太子居然微微一笑:“你明白我苦心便好,他日你若長成,定要記得,不可作惡,否則,我必會親手取你性命!”

明知道聚魂花是無法殺死了,親手取它性命之說更不知道從何說起,他也不過說說而已,從沒奢望這株小草能夠聽懂。

可不料,他說完之後,小草居然頗有些畏懼的樣子,微微向後傾,葉片一動一動的,然後再湊過來,乖巧地晃動葉片,像是點頭的樣子。

褚炎心下愈發不舍,從大雪中初見的那一刻,這株奇怪的小草便迷惑了他的心神,難道聚魂花能攝人魂魄,奪人心神,製造幻境讓靠近的生靈中招,便是這樣嗎?

那他果真是一個法力低微的神仙,連未長成的聚魂花也能將他迷惑至此!

他隱去身形,躲在一旁,等了半天,終於看見一個貌若春花的女妖顰顰婷婷走出來,看見石台上綠油油的小草,低呼一聲,小跑過去,“是哪裏跑來的小花妖?長得如此可愛!”

她捧起小草,左右看看,越看越覺得喜歡:“看樣子,同我一樣,是一朵紫鳶花,將來肯定是美人一個!”

看著女花妖將小草捧著歡快地跑遠了,褚炎才慢慢走出來,看著遠處樹林裏彌漫的妖氣,此處是妖精的老巢,自然有邪有惡,希望小草,不要被汙染了.......

回天界之後的日子便朝著一個無聊的深淵跌進,日複一日,漫長沒有盡頭,三太子府中冷冷清清,一年到頭,除了天府星君和太上老君來得勤快一些,其餘上仙似乎都不願和褚炎交好,也難怪,一個脾氣不好的仙,怎麼會有好仙緣呢?

太上老君提起當初的聚魂花還忍不住唏噓感歎:“老夫原以為不過是一株雜草,誰能想到這草兒如此爭氣,竟然變成一株聚魂花!當真是草不可貌相,草不可貌相啊!”

天府星君便笑道:“是您老年紀大了,記性不好,眼神也不好使了。”

“老夫千萬年如一日,青春永駐,永垂不朽!倒是你啊,小府,你這模樣倒是越長越開了,我就怕那一天開得太過,變成赤腳大仙那模樣,那可著實委屈了天界一頭良好的美男啊!”太上老君喋喋不休,“不過隻要你跪下來求求老夫,老夫便勉為其難,贈你一顆仙丹。”

天府涼涼地道:“老君莫不是糊塗了?在下掌管命盤,隻需要將命盤稍微那麼挪一挪,便能叫老君你折騰幾千年,如何?天界日子如此無聊,不如在下給老君找點兒樂趣?”

褚炎在一旁喝茶,不搭腔,這一老一少相見總少不了來一場唇舌之戰,他樂得做壁上觀。

不過這一次老君卻有那麼一點兒骨氣,愣是不肯低頭,這樣不服老的老頭,必須要給些教訓了。

天府星君高深地閉上眼睛,含笑搖頭,模樣很是同情。

不久之後,便聽說太上老君出外捉了一頭九天靈狐回來,樂顛顛地拴在兜率宮的院子裏,每天逼著靈狐吃草,樂此不疲。不過這靈狐倒真不是吃素的,一日晚上掙脫了仙鎖,撲到老君房中,差點兒將這‘天界第一老’的老頭給掐死,後來終究薑是老的辣,靈狐在太上老君麵前也吃了個虧,又被抓住。

不過這次老君倒不將靈狐拴在院子裏了,而是拴在自己房中,每天親自調教,自此以後兜率宮就沒有安寧過,每日裏雞飛狗跳,人仰馬翻,連老君煉丹的爐子,都給踢翻了,火焰蔓延到人間,燒了七七四十九天,將一片靈秀山川,燒得光禿禿,變成茫茫大沙漠。

天府星君到三太子府上喝茶,每次都得意非凡:“你瞧,我這麼隨便一挪挪,就讓你省去了大麻煩。”

“我就知道那狐狸是你安排的。”褚炎倒覺得高興,沒了老君囉嗦,這周圍都是清清靜靜的多好,“我原以為你隻管命盤,沒想到連紅線也能一手操辦。你如此厲害,豈不讓月老丟了飯碗?”

“月下老人在我手下做事,他倒樂意將全部紅線交給我。不過鄙人是個粗人,對於牽線搭橋之事不在行,不樂意做。”

褚炎微微一哂:“天府,天界是有規定不允許有七情六欲的,你胡亂牽線搭橋,可不要誤事。”

“放心,錯不了。”天府星君雖這麼答應,可說不出錯,哪能就真的不出錯,冥冥之中注定,就連天府星君也意料不到。

就好比他雖然司掌命盤,可自己的命運是如何,他卻從來看不透。

某一天天府星君外出,他座下仙童偷懶,跑到月下老人處借幾本人間風月小說瞧瞧,恰逢月下老人在喝酒,仙童聞到那酒香,為之陶醉,便向月下老人討了幾杯酒喝,這一喝,可就大大的不妙了,這小仙童不勝酒力,喝得醉醺醺,跌跌撞撞回去,看著錯綜複雜的命盤,便手癢上前撥了那麼兩下。

好巧不巧,偏偏就撥了太上老君的命盤,這下可好,原本同那九天靈狐不過師徒之誼,這麼一亂,卻成了夫妻之情。奈何命盤無法修正,已經更改便無法還原。

天府星君知曉之後大怒,將那仙童貶做仙獸,替太上老君守門。命盤錯亂之事萬不能讓天帝知曉,天府星君便與三太子一同前往老君府中,先前仙氣繚繞,藥香四溢的兜率宮,如今可是一片安靜,仙童都遠遠地避開了,誰敢去惹那法力高強的九天靈狐。

而仙走近一看,見一綠衣女子跪在院中,生得真是眉目如畫,尤物移人。當真是身若琉璃,心若愁絲,一眼看去,便覺黯然銷魂,果然是狐妖中的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