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啵啪......”燃燒的篝火不時的爆出一陣脆響;篝火旁蜷縮著一個人,一動不動。
外麵不知何時已經下起瓢潑大雨,鋪天蓋地的嘩嘩聲成了這方天地的主旋律,而這裏也似是汪洋中的一葉小舟,飄搖而堅定。
其實薛永早已經恢複了意識,不過幾年的傭兵生涯讓他養成了謹慎的習慣,因此身體仍然保持著之前昏迷時的狀態,隻用一雙耳朵努力的從大雨聲中辨析著各種聲音,身旁噗噗噗的聲音是有篝火在燃燒,耳邊不時聽到的嗚嗚之聲是冷風急速吹過而留下的,隱隱的還有嘩嘩啦啦的聲音,應該是比較遠的地方有水流不斷衝擊在地麵上,偶爾透過雨幕還會傳過來幾聲獸吼,這讓他首先就判斷出這裏是在某處荒山野嶺了......良久之後他終於確定了周圍的基本情況,附近並沒有除自己以外的呼吸和心跳聲。
“看來是自己太過謹慎了,不過......還是有備無患的好。”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薛永有些自嘲,不過旋即又端正了態度,吃傭兵這碗飯的整日與死亡共舞,是容不得一點疏忽大意的,等哪一天忘記了萬事須謹慎的道理,那麼離死亡也就真的不遠了。
身上並沒有被綁縛的感覺,那麼自己應該是被隊友給救回來了;環境已經不同了,那麼這裏應該是轉移過的新基地,不過......為什麼是這樣的地方?其他人又去了哪裏?
既然有許多的疑問,又已經確定了安全性,薛永便急切的坐起身來,入眼的情景卻讓他有些發怔,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在心裏滋生。
這裏明顯是一處廢棄的破廟,廟門處空蕩蕩的,冷風正從那裏灌進來,把身旁的篝火吹得搖曳不定;四根立柱雖還完好,卻也一身斑駁,不知道還能再撐多久;最裏麵的台子上有尊麵目模糊的泥像,從造型上薛永也判斷不出是什麼神明;神龕前本該有張供桌的,不過大抵是已經成了篝火的燃料;年久失修的屋頂上有多處破損,雨水順著瓦片不斷地流淌下來,在廟內的一角已經彙成了一灘水泊,所幸絕大部分的瓦片還沒有塌落,這才將大雨與薛永分隔成兩個世界......這一切竟是如此的陌生!
直到目光掃過散落在自己身邊的一些東西後,薛永才回過神來,那是十幾顆廢彈頭,一把老舊的五四式手槍,一個銀質十字架,還有一塊機械純金懷表。努力拋開某些莫名的情緒,薛永將東西都撿了過來。
懷表是一個唐人街古董店的老人送的,他曾在一次搶劫事件中救助過老人,算是見義勇為的謝禮,上麵有著繁複的花紋,老人說是一種古文字,此時表針已經停止,薛永試著扭動發條,幸運的發現還可以用,不過得重新確認時間;手槍是他從部隊退役時偷偷留下的紀念品,一直作為備用武器從不曾離身,裏麵還有滿彈夾的八發子彈,檢查後將彈匣扣上,薛永又將十字架拿起,這是薛永的一件戰利品,十字架已經融化變形,好像是燒殘了的蠟燭的感覺;接著還有十幾顆廢彈頭,薛永努力回憶著來曆,卻感覺大腦一陣眩暈,昏昏沉沉中竟有各種記憶紛至遝來,有熟悉的,有陌生的......
隨著大腦的一陣陣眩暈,記憶一波一波的在腦海中浮現,卻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令人有種無法掌控的抓狂感覺,薛永隻能盡力的梳理著、拚湊著。......一會兒是自己被許多子彈打中,接著還發生了爆炸,這是很熟悉的情景,那時候自己都以為肯定是活不下來了;......一會兒是一名青年向街坊們借錢安葬了病逝的母親,之後去了西北軍中父親故舊處投效卻不斷碰壁,失望而回的路上憂急成病,最後夜宿一間山神廟,隻堅持著生了堆篝火便昏睡過去,而這時記憶中的時間已經來到大宋朝政和三年九月中。
“看來自己已經死了,現在是借屍還魂的狀態!”當薛永再次睜開雙眼時,基本算是弄清了自身的情況,還有些疑惑的隻是那些現代物品是怎麼和自己一同穿越時空而來的,另外除了眼前這些是否還有其他東西或是靈魂也穿越了時空呢?有類問題通過思考是得不到答案的,薛永很快便放棄那種無意義的思考了,轉而體察起自己此時占有的這具身體。
從遺留的記憶中,薛永知道了陌生的時空裏的陌生身體是和自己有著相同名字的,一字不差,籍貫是洛陽,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死在了與西夏人的交戰中,母親也在最近病故;年齡才二十五,如此算來,自己不但是撿了一條命,還又年輕了幾歲;另外,這個薛永也算是名門之後,祖上可追溯到大唐名將薛仁貴那裏,不過幾代前便已經落魄了,家傳武藝也沒有保留下來,雖然因為從小愛舞拳弄棒,身上有些功夫,不過境界修為太低,根本就不通武道技法,實戰經驗也少得可憐,拚鬥時根本沒有章法可言......唯一值得肯定的隻有底子還算不錯,操練操練,薛永自信很快就能回到自己以前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