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經我與我叔叔推測,他們一個九十高齡,一個年近七旬,應該聊的都是關於扶桑。
蒼天公可能放下了執念,想要慈恩大師帶走自己當時年僅十歲的曾孫,也就是我的侄子少師正。
但不知怎麼回事,慈恩最終還是沒有帶走我侄兒,我想他是高僧,應該有自己的理由吧。
我叔叔原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我爹去世前一年,將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訴他了。
後來我哥哥接掌了刀劍山莊,行事頗有蒼天公的風範,我叔叔就想規勸,但有一次,我叔叔被我哥哥怒斥了幾句,他一時受不了,加上一直介意自己的身世,一怒之下,離家出走,多年後才回來。
我當年自認是個美男子,又是刀劍山莊的二少爺,要什麼有什麼,便時常在外風流,根本不管刀劍山莊的事。
蒼天公、我爹,還有我哥哥,都說過我,可我依然我行我素,他們見我胸無大誌,也沒再管。
直到那一年,我四十歲了,發現自己不再年輕,不管我武功多高,也不管我身份多好,出手再怎麼闊綽,那些說如何如何愛我的小姑娘,都無法掩飾她們對我的嫌棄。
有一次我聽到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背地裏說我可以做她的老子,我氣得要殺了她,可我最後沒有下手,覺得她沒說錯了,送了一大筆銀子給她,從此不再尋芳問柳。
哪知道我剛過了四十一歲,我就遇到了一個小我十六歲的女人。
我為她心動,她仰慕我,我們就走到了一起。
但僅僅過了半年,她就被人殺了,凶手就是我哥哥,是他派人殺的。
我跑去問他為什麼要殺我心愛的人,他說那個女人是地獄門的餘孽,非死不可。
我說我早已知道,但她隻是地獄門的一個丫鬟,略懂武功,從未害過人,而且地獄門已經滅亡,不能把賬算在她的頭上。
可我哥哥說隻要是地獄門的人,不管什麼身份,哪怕是個娃娃,也要斬草除掉。
我與他大吵了一頓,看不慣他的作風,心灰意冷,便出家做了和尚,而為我剃度的就是劍總長老的一位徒弟,後來也出家做了和尚的青雲寺第二任主持。
我原本已經打算不問世事,可我與回春閣主友情深厚,擔心我哥哥,還有我侄兒,將來會對付他,所以一直未能做到心如止水。
我本以為我能救老友,可我太天真了,我連自己都救不了。
正夏那個畜生,自從掌權以後,變得怪裏怪氣,老王為刀劍山莊出力甚多,他卻說老王已無用處,當著我的麵將老王抓走,我想出手,但他竟然以莊主的身份壓我,說我要是敢動一下,他立刻叫人殺了我。
老王不想見我死,就把我勸住,跟人走了。”
王默聽了,才知道這個主意是少正夏想出來的,與少師正無關。
“唉。”少天明歎道,“老王的死,我也有責任,如果我當年多勸勸他,叫他離開這裏,他有可能就不會死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老王死的時候,他不怪任何人,你老無須自責。”
“王幫主,老王是不是跟你說過我哥哥中了苗疆毒蠱的事……”
“是的。”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我哥哥其實是被……”
“他說了。”
“說了就好,我就不用在這件事上多說了。”
接下來,少天明跟王默說了不少事,直到他認為沒什麼可說時,才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已是子夜。
而另一個地方,山頂禁地。
一人硬闖上來,正是少正夏。
身後跟著數人,但沒人敢踏上山頂,全都站在禁地之外。
“你們全都跟我滾蛋!”少正夏怒罵道,“我是刀劍山莊的二公子,哪裏都能去。”
那幾個人低聲商量了一會,決定等到天亮。
如果天亮之後,少正夏還不從山頂下來,他們就去稟報莊主,由莊主定奪。
少正夏罵罵咧咧走到那個氣圈外,呸了一聲,朝氣圈吐了一泡口水。
刹那間,那氣圈發生異樣,雖然隻是一閃即逝,可少正夏還是發覺了。
“咦!”少正夏心想,“怎麼回事?難道君天佑那家夥沒有死?還是我少家的那隻神獸在作怪?”
他想了想,突然麵泛獰笑。
“嘿嘿嘿……真是天助我也。反正我已失去了真氣,跟廢人沒什麼區別,我就試試我的運氣,贏了我就是天下第一,輸了也就一死而已。”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守在禁地外的那幾個人,忍不住往上走了幾步,朝山頂觀望,沒看到少正夏,以為少正夏躲在氣圈的後麵。
可是,當他們半個時辰後又往禁地裏偷看時,還是不見少正夏的影子。
如此,差不多到了天亮,幾個人都慌了。
少正夏真的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