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那位門客的朋友。”那男子說道,“我這位朋友叫做馬士權。祝枝山,你告訴我,你有沒有聽說過馬士權。”
“聽說過。”祝枝山承認。
“那他是不是你外公的門客?”
“是。”
“當年我這個朋友為了你外公,吃了不少苦。你外公曾答應要把一個女兒嫁給他,可結果呢?你外公忘得一幹二淨,要不是我故意套馬士權的話,隻怕這件事不會有人知道。”
“馬士權是你的朋友,你這麼做,也算是朋友嗎?”唐伯虎說道。
“小娃娃,你很能說啊。不錯,你罵得對,所以馬士權與我絕交了。”那男子笑道,“祝枝山,你外公確實是一個奇人,但也是個小人。
當年於謙說他該殺,他懷恨在心,可他後來又去求於謙,於謙為他說話,隻是皇帝不答應,他卻又怨恨於謙。
後來他得勢,就說於謙不除,皇位不保,皇帝聽信他的讒言,便把於謙冤殺了。
昔年三個陷害於謙的人,你外公、石亨、曹吉祥,後兩人皆不得好死,隻有你外公,貶職之後,逍遙快活了十幾年,幾年前病死,也算是善終了。”
祝枝山沒有說話,更沒有反駁。
一個是挽救了大明江山的大明忠臣,一個是他的外公,無論他說什麼,都不討好。
“祝枝山!”為首惡漢喝道,“你是奸臣之後,人人得而誅之,我要是於大人的後人,我一定將你破腹挖心!
我們也不殺你,就把你抓去打一頓。你要是熬得住,算你命大。你要是熬不住,那就算是為你外公贖罪。誰若阻攔我們,誰就是對於謙於大人不敬!”
眼看其他兩個惡漢進了酒館,就要把祝枝山帶走。
忽聽王默緩緩說道:“徐有貞是徐有貞,祝枝山是祝枝山,俗話說,禍不及妻兒,更何況是外孫?他沒有犯罪,你們不能將他抓走。”
王默說這些話的時候,其實是恨不得將徐有貞大卸八塊的。
可徐有貞早就死了。
徐有貞犯下的事,與祝枝山有何幹係?
別說他不是江南第三人,竹山幫幫主,就算他隻是一個普通人,沒有遇到這種事便罷了,可一旦遇到了,他也不能一句話都不說。
他曾記得何衝跟他說過,習武之人,若無俠義心腸,沒有武德,任你武功再高,就算天下第一,也沒人會服你。
他雖然不想做什麼大俠,可也不能讓人在蘇州府胡作非為吧?
“你敢多管閑事?”兩個惡漢怒道。
“我也管。”沈周突然叫道。
“找死!”
兩個惡漢想要上去揍王默與沈周。
這時,那男子將手一舉,說道:“沒想到這裏還有為奸臣之後說話的人,也難怪蘇州府以前幫會林立,烏七八糟。我們走,這種地方待久了,會汙了我們的腳。”
很快,男子就帶著三個惡漢揚長而去。
祝枝山麵上一陣紅一陣白,上來感謝王默與沈周為他說話。
沈周歎道:“小兄弟,你以後可不能學你外公,為了功名利祿,就可以胡亂來。”
祝枝山道:“我外公確實對不起於大人與另一位王大人,我會時刻謹記。”
“那就好。”沈周說道。
“祝枝山。”王默淡淡說道,“我以後要是犯了事,就算官府不找你,我也會找你。”
祝枝山一愣,心想:“這位先生剛才還為我說話,怎麼忽然對我說這種話?難道是我說錯話了嗎?”
不等祝枝山開口,王默忽然將身上所有銀票拿出來,對唐廣德說道:“唐老板,這畫酒居我看你是開不成了,以後……”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唐廣德正色說道,“王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
“這些銀票不是送給你的,我要跟你買一幅畫。”
“什麼畫?”唐廣德心頭微微一動。
“此畫長三尺三,寬九寸,畫中有七人,漁夫、樵夫、讀書人,另四人坐於一艘船內。”
聞言,唐廣德點點頭,說道:“原來王先生就是那個人,我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