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折紙
“你這是為什麼？”
“因為……”葉冰兒轉過身子，雙手相握，望向窗外，幽幽道：“我好久都沒見過眼淚了，都不知淚水是什麼樣的了。”
“那你沒有流過淚嗎？”天亦忽然就問了出來。
沉靜了好一會兒，葉冰兒才道：“流淚以前是有的，可是，後來……”她似乎苦笑了下：“後來，竟不知不覺的忘了流淚，直到如今，都不曾有過那些痕跡了。”
她說得悵然，天亦卻聽得愣愣的，目光不禁望向燈光下那個背影，素潔，純靜，似也帶著淡淡的傷楚。
“你知道，習慣是什麼滋味嗎？”說完，她緩緩轉過頭，看向坐在桌邊，猶自聽得入神的天亦，忽然，她的嘴角間，有了一分笑意。
天亦搖了搖頭。
葉冰兒回到桌邊，坐了下來，輕聲問道：“你想不想聽我說一個故事？”
天亦急急點了點頭。
“從前有戶家中，養了一隻鳥兒，一開始，家裏的人都很喜歡她，可是，因為那隻鳥兒太過於厭惡這種生活，或許還因為她太過於想念外麵的世界，才導致了這戶家人終於放棄了對她的喜歡，轉而把她冷落一邊。在那個狹小的籠中，鳥兒每日每夜隻能在鳥杆上飛來飛去，對於外麵的思念，始終隻能無能為力。時間就這樣逝去，鳥兒終於習慣了這種生活，她開始變了，她習慣了所有，她甚至連對外麵的思念都開始生恨了。於是，有一日，那隻鳥兒，為了逃開這所有的捆攏，終於下定決心，她企圖把山裏的惡虎招來，讓惡虎吃掉自己，破掉這個牢籠。”
聽到這裏，天亦身子動了動。
“可是，這同時也讓這戶家受到了惡虎的侵犯，甚至家中之人生命都會受到威脅。”
“你說，這隻鳥兒是不是很自私，是不是很壞？”葉冰兒緊聲追問道。
天亦想都沒想，道：“我不知道別人會如何，但是換做是我的話，我應該也會這麼做的。”
“為什麼？”她迫切問道。
“我也說不清楚……”天亦幹笑：“也許是我想要擁有自身的生活，哪怕……”他望了她一眼“哪怕隻是一個很短很短的時候。”
葉冰兒神色一動，目光一閃不閃望向天亦。而天亦也渾然不覺，他想起了那個晚上，和思然皇姐說的那些話，不知還有沒有可能能夠實現。
隻是，在這麼靜靜的房間裏，突然響起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咕咕”
葉冰兒一怔，轉而望向天亦的懷中，聲音正是從那裏發出來的。
天亦也發覺了什麼，臉上一紅，輕聲道：“我一天沒吃過東西了。”
葉冰兒淺笑道：“我這裏還有一些點心，你先吃著吧。”說著，站起身來，從後方食台上拿過一盤糯米糕。天亦把桌上的燭燈朝著前方移了移。心裏突的一個咯噔，他朝四周望了一眼，然後，看向那隻水盆和原先倒掉的椅子，腦海中一絲疑惑閃過，可是還沒來得及思考。葉冰兒已經把那盤點心放到了天亦的眼前。
“今日剛做的，你先吃著，如果還不夠，我再到膳房那邊去拿一些來。”
天亦今天也的確是餓了，原本的悲傷心情，此時也稍稍緩和了些，此刻，看到這些糕點，再也掩飾不住饑餓，拿在手中，就往嘴裏塞。
葉冰兒看在眼裏，笑了笑，便拿起盆裏的水巾，揉了揉，來到天亦的身邊，幫他擦洗他臉上的汙垢和那些身上的草屑，天亦下意識的躲閃開去。
葉冰兒抿嘴笑道：“怎麼了？”
天亦嘴裏嚼著糕點，含糊道：“我……&￥*”
“看你髒的，像是從草地上爬起來一樣。”葉冰道，聲音中似乎還有一點嬌嗔。
天亦含糊的點了點頭。
“還真是的，居然還能跑到這裏，莫名的躺在地上……你賞月呢……”一邊說著，一邊仔細的擦著天亦的身衣。
天亦一口勁吃著那些糕點，當葉冰兒擦到臉上，他把最後一塊糯米糕放入嘴中，口中還含糊其辭的說著一些“很好吃的……”什麼的。
葉冰兒淡淡笑著，用水巾擦洗到他的嘴邊，天亦何曾受過這種近距離的服侍，就算是素素，也不會這樣子。頓時，嘴裏的東西像是一下子塞住了一般。
天亦別過頭去，呼吸刹時都接不上來，雙手用力拍著胸膛。葉冰兒一怔，不解的看向天亦，手中的動作也停住了。
天亦一邊看著她，一邊在這房間裏找尋著什麼，然後，用手指著自己的咽喉處，口中咕噥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