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長勝還沒來之前,江眠和王賽兒說了一會小話,直到有人喊了一句“校長來巡邏了!”
頓時,班級鴉雀無聲,個個低頭開始看書或寫卷子……
王賽兒坐在靠長廊窗戶的座位,用餘光瞅了瞅長廊走來的一行人,又話癆地冒出一句:“乍眼一看,還是你爸最帥。”
江眠:……
今天晚自習來紀律巡查的除了江之河,還有兩位副校長和教導主任。田長勝不在,兩位副校長進來繞了一圈,江之河和教導主任一塊立在門口,也大致瞧了一下。
江眠沒有看自己老爸,也沒有裝腔作勢寫作業,至於王賽兒,視線又飄到了教室窗外。一不小心,視線與路過他們班窗戶往裏掃進來的江之河撞在一起。
這道來自校長爸爸的特意凝視,就這樣被王賽兒截胡了。
“哈……”
王賽兒下意識推了江眠的瘦胳膊,見江眠毫無反應,自顧朝著江校長嘿嘿一笑,得到江之河嚴肅的點頭回應,激動地拿出了一本書,稍微傾過身,十分做作地攤在了江眠的麵前:“眠眠,我們討論一下這題吧。”
江眠:……
王賽兒是一個大叔控,這是她自己說的話,同樣還表達過她爸是她最喜歡的那種理想型男人。每每王賽兒說這樣的話,江眠都很想送給王賽兒一個自行體會的眼神,真不知道王賽兒是視力問題還是腦子問題。
“對了,不是說我們班要轉來兩位新同學嗎?還有一個呢?”王賽兒掃視了一圈問。
“不知道。”
“誒,難道不來了?”王賽兒又看了看坐在最後麵的軍科大同學,隻見他轉向旁邊坐著的章一新,兩人一番對話,章一新立馬“恭敬”地從抽屜拿出一本數學書奉上。
軍科大同學接過了書,翻了翻,瀏覽的目光像是與這些書久別重逢似的。不知道為什麼,王賽兒看得十分熱血澎湃……
其實,剛剛的情景和對話是非常稀鬆尋常的,景照煜網上買的課本習題冊都沒有寄到,就找旁邊的章同學借一本書看,不然單坐著太無聊了。章一新就問他想看什麼書。
他說都可以。
章一新就拿了一本數學書出來。
“要不要做張卷子感受一下?找找手感什麼的……”章一新再次頂著自己憨厚老實的臉在新同學麵前刷好感。對於這位坐在自己邊上的軍哥哥,章一新從晚自習開始就處於一種興奮外加受寵若驚的複雜心情,隻是兩人坐了好一會,交流還停在前麵的兩句“你好”上麵。
終於,軍哥哥開口跟他借書了,章一新更加努力彰顯自己“熱情待客”的友愛之心。
“好。”景照煜回道,頓了下,不得不又麻煩了對方,原因他還需要從章同學這裏借一根筆。
半分鍾,章一新在班級私群發了一條消息:“軍哥哥從我這裏借了一根筆!!!”
“……”
連筆都沒一根的人……這位軍哥哥真的是回來複讀嗎?
田老師終於來了,班級再次自覺地進入各自學習的狀態。經過兩年的磨合,全班同學不僅非常熟悉田長勝的處事風格,更熟悉田長勝的走路聲響。
待田長勝來到教室,一半同學都放下手中的筆,默契地抬頭看向講台前方。
講台上除了一如既往麵容嚴肅的田老師,還跟著進來了一個男生;隻見他吊兒郎當地杵在講台另一側,頭發棕黃,上身是logo明顯的大T恤,下身也是寬鬆的大褲子,鞋子AJ,青春的麵容捎著一絲不屑和拿捏的帥氣。見底下打量自己的眼神多了,嘴巴往上一斜。
沙雕……這是江眠某一刻裏內心最為真實的感受。
“大家可能前兩天就知道了,我們班這個學期多了兩位新同學。”田長勝開口說,不過大概是不想兩位新同學分走他們過多的注意力,話鋒一轉道,“不過具體我也不介紹了,久了大家自會熟悉。”
“老師,那就讓他們做個自我介紹吧。”有人提議說,聲音期待。
“……行,好吧。”田長勝同意了,目光同最後的景照煜碰了碰,轉頭看向左邊,
“張大賀,那你先來吧。”
“沒問題。”張大賀照樣斜著身,聳了聳肩,開始介紹自己,內容和語氣還有兩分幽默:“我……張大賀,之前是龍五中學的,對,就是安定區的龍五中學……簡單來說我這個人學習不怎麼樣,人也不怎麼樣,不過我打架還可以,很榮幸轉到你們學校你們班……以後如果我們班被欺負……”
“如果真有這樣情況,希望你可以先來告訴老師。”田長勝及時攔住了張大賀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張大賀倒也是一個臉皮厚的,笑了笑接話:“當然……我也是這樣想的,田老師。”
“好了,大家歡迎張大賀。”田老師總結說,拍兩下手以示歡迎。在田老師的帶頭上,同學跟著鼓了掌。稀稀疏疏。
“景照煜,你也上來吧。”田老師喚了最後一排的景照煜上來。
全班同學:!!!
不同張大賀,景照煜顯然更吸引班級同學的眼光和注意力,一方麵是他的上學經曆,軍科大歸來複學;另一方麵,比起張大賀身上那種顯性的小弟氣質,誇張虛浮。景照煜身上則帶著一股隱性的大哥氣質,內斂而生動;可能也是在軍校上過一年學的經曆,身姿比常人更英朗挺拔,卻也沒有過度堅毅,反而有一絲與身俱來的親切隨性。
親切這東西,放在顏值一般的人身上就是親切;若放在顏值高的男人或女人麵上,很容易就化成半分風流……
不過,即使同學對景照煜更有好感,比起張大賀,景照煜明顯還是更有距離感的那一個……怎麼說呢,張大賀雖然誇張虛浮,同學裏偶爾也有這樣類型的;但是景照煜這樣的,他們還是頭一次見。
從最後座位走到講台,景照煜從講台桌上拿了一根粉筆,一轉身,直接在黑板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從景字開始到煜字結束,字跡大氣而工整。回過身,他將粉筆放在粉筆盒,正要開口介紹,響起了一道篤篤篤的手機振動聲。
誰的電話???
班級是不允許帶手機進教室,偷偷帶手機過來的同學基本也是將手機調到靜音狀態,所以這個電話是誰的?
手機振動的聲音貌似還是從講台傳來。
“不好意思,我出去接個電話。”景照煜對田長勝道,禮貌地點了一下頭,出去了。
……
景照煜走出去某一刻裏,江眠覺得田長勝的臉是完全僵硬狀態,一會後,動了動嘴巴朝向全班開口:“好了,大家自己看書,明天正式開課,都高三了,都拿出高三該有的樣子來。”
高三該有的樣子是什麼?反正不會是景照煜和張大賀這種……
20點50分,晚自習結束的鈴聲準時響起。比起其他高中,龍騰中學的晚自習時間不算晚,走讀生基本這個時間回家,住校生可以再自習一節課,或自己到宿舍或自習室繼續學習。
龍騰中學裏走讀學生和住校學生大概是一半一半,下自習後的校大門還是比較擁擠,尤其是高一新生,幾乎一擁地喧嘩而出。江眠王賽兒鄭澤陽一個小區,距離學校騎車不到五分鍾,從車棚取車到路上,江眠和鄭澤陽一塊等著王賽兒在路過的攤子買炒冷麵,前麵王賽兒弓著身,不停說著:“老板,多加辣椒,多加點孜然。”
鄭澤陽奇怪道:“王賽兒,你媽夜裏不給你做宵夜嗎?”
“做啊。”王賽兒回鄭澤陽,“如果我學到十一點,我媽還給我熬燕窩呢!”
鄭澤陽嘴巴一張:“那你還能吃下那麼大一份冷麵!”
“嘿嘿。”王賽兒提著老板裝好的冷麵上來,朝著鄭澤陽眉頭一挑,“看樣子你就沒喝過燕窩,燕窩那玩意能頂飽嗎?”
“對,我沒喝過燕窩,誰喝那女人喝的玩意。”鄭澤陽不客氣回擊,然後看向江眠,“你們女生晚上都喝燕窩嗎?”
“我沒喝。”江眠回話,清清淡淡道,話裏卻有一份強調,惹得鄭澤陽哈哈大笑。
龍騰中學出來就一個路口,三人從路口繞彎時,伴隨一道挑釁的口哨聲,一道影子快速地一閃而過,王賽兒眼尖地抓到一抹背影說:“那不是張大賀嗎?”
“裝貨!”下一秒,王賽兒評價說。
“人家怎麼你了?”鄭澤陽不同意地說,“比起來,那位叫景照煜不是更裝——不好意思,我出去接個電話,嘖嘖嘖,那口氣還當自己大學生呢。”
“我說鄭澤陽,你是不是羨慕人家大學生啊。”
“我羨慕?我羨慕他被學校開除回來複讀嗎!”
“鄭澤陽,你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啊,嫉妒人家身高,還嫉妒人家長得帥……”
鄭澤陽側過頭:“王賽兒,你有沒有審美。”
“我沒審美,難道你有審美?”
雖然已經有些生氣了,鄭澤陽還是拿出了自己的幽默基因與王賽兒懟話:“我跟你們說,男人太帥並不好,隻要一點恰好的帥最好,尤其像我這種有點小帥的男生最受歡迎,正所謂小帥怡情,大帥不安寧,當然不帥也不行……對不對,江眠?”
江眠:……
“嘔!”王賽兒將買來的一盒冷麵掛在車手把上方,同時做了一個快要吐的表情,回擊鄭澤陽說,“那真是不幸,你屬於不帥那種,畢竟以你的身高,分數夠都上不了軍科大。”
鄭澤陽驀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王賽兒,不過也沒說什麼,拿出了君子不跟女人鬥的風度,兩腳一蹬,加快車速騎在了她們前麵,遠遠甩開了她們。
“生氣了?”王賽兒問江眠。
江眠告訴王賽兒說:“難道你不知道鄭澤陽的理想大學就是軍科大嗎?”
……
“賽兒,我到前麵藥店買個藥。”路過小區南門,江眠對王賽兒說。
“買藥,買什麼藥?”王賽兒念了兩句,回過頭問她,“要陪你一起嗎?”
“不用了,明天見。”說完,江眠騎著車穿過了小區南門,來到距離小區大門一百米左右的一家連鎖大藥房,停下單車,進了藥店。
“歡迎光臨。”
藥店大門裝著感應開關,每有客人進來買藥都會自動播報一遍歡迎光臨,江眠拿了一盒消炎藥,一盒感冒衝劑,準備付錢的時候,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門外進來。
老實說,看到景照煜從外麵進來,江眠心裏很驚訝。不過她可能天生對不太熟悉的人具有警覺性,表現出來也隻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皮。
“真巧,你也買藥?”景照煜主動問她,口吻十分清爽,自然。
“嗯。”江眠點頭,覺得不夠禮貌,加了一句解釋,“我就住這小區。”
“常青藤嗎?”
“是。”
“我也是。”
那還真巧的,誰能想到那天同坐一列高鐵的人會成為同班同學,現在又成為了同個小區的鄰居。不過也沒太意外,龍騰中學好多走讀生都住常青藤小區,甚至之前不住常青藤的,為了方便照顧孩子,家長也在常青藤租了房子。
比如鄭澤陽爸媽就是這樣。
付好錢,江眠沒有等景照煜,拿著藥騎上單車就走了。騎車進小區大門,無意回了一下頭,見一百米外景照煜慢悠悠從藥店出來,下意識反思了一下剛剛她的無禮行為。
作為同班同學,她是不是應該等一下他的,就算不等他,也要說聲再見什麼的。算了,她又不是班長阮南溪。
快到家了了,江眠從單車上下來,當她提著藥見到坐在小區樓層大廳的安莉,眼皮就不隻是簡單一撩了,而是瞪大雙眸;唇角更是難以置信地往上一撇,訝異道:“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