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文人帶刀(2 / 3)

尹浪見顏真卿總算安靜下來,便拉著蘇井起身行禮。

“弟子尹浪,拜見顏公。”

“七秀弟子蘇井,拜見顏公。”

顏真卿並未作答,隻是依舊癡迷於那個“甘”字,不時還咋舌以表驚歎,似乎有天大的喜悅亟待於人分享,隻見他一把將尹浪抓過,可憐少年小小的身子骨在身形碩大的顏真卿手中,顯得如此渺小。

“你看,尹浪,此字和上一次出現那字,明顯出於一人之手,不,應該說是屬於同一種字體,你看著這字形,筆法,一模一樣啊。”

說著他從一旁案幾上拿起另一張紙,蘇井好奇的伸頭望去,隻見上書一個大大的“兔”字,果然無論是從字形,字體,抑或是筆法筆意來說,的確是屬於同一種字。

尹浪好不容易掙脫顏真卿充滿“墨香”的胳肢窩,臉蛋都皺成了一團,他捏著鼻子甕聲答道,好你個顏公,幾天沒有梳洗了!簡直熏死我了~~~~看在一旁的蘇井也撲哧一聲笑出聲響來,又馬上止住,似乎憋的很辛苦,不知是在笑顏真卿的邋遢,還是在笑尹浪的吃癟。

“哈哈哈哈~~~不礙事不礙事,你先看看嘛!”顏真卿絲毫不以為意,依舊拉著尹浪要他評價評價。

尹浪瞥了一眼那個字往後挪了一步,確認二人之間的距離之後說道:“上次你拿“兔”字來找我時,我便與你說過,此字非隸非楷,四平八穩,工整有力,卻是難得一見的好字,也是新字,但是卻不適合你顏公去臨摹撰抄。”

顏真卿聽聞一急,又要上前來說,卻見那小姑娘輕叫了一聲躲到了尹浪身後,而尹浪也是如臨大敵,往後退了一步。

“嗬嗬嗬~~~”顏真卿尷尬的笑了兩聲,又問道:“你上次卻是這麼說沒錯,隻是還未說明緣由,此字字形我從未見過,多多臨摹學習,怎生不可?”

尹浪從顏真卿手中拿過那張書友“甘”字的宣紙指著字說道:“上次我隻是揣測,這次,我便證明了心中所想~~~”

“如何!?”

尹浪看了一眼顏真卿,將紙張對折說道:“你看!”

顏真卿和蘇井都並頭看向尹浪手中那張對折的紙

“咦?!”就連蘇井這等不通書法之人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對折後的“甘”字左右兩邊完全是重合的!

“嘶~~這~~~”顏真卿不禁犯糊塗了,這書法最講究神韻,這一點一劃之間從字體的結構上就能看的出一個字到底有沒有韻,這跟作畫是一個道理,所謂的“留白”就是說對於整體布局而言,不能一味的強調左右對稱,上下對齊,否則畫不可能畫好,字也寫成了呆子。

“上次那個兔字,我就有些不解,上下一樣寬,彎鉤也沒有甩出去,加上現在這個甘字,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這些字雖然頗為新穎,但是卻匠意太重,似乎~~似乎並非書法。”

“並非書法?!難道是~~~?”顏真卿有些不信,他又仔細的觀詳了一番,最終他歎了一口氣,將兩張紙棄之於地。

“不是書法,那是何物?”蘇井問道。

“雕版印!”尹浪回答,“你看著二字,上下左右全都整整齊齊,仿佛一個無形的方框將其框住,絲毫不敢越過其位,為的就是在印刷的時候能夠更整齊的排版,所以那些字恐怕都是在木板刻好的。”

尹浪抬頭看向瀑布,神情嚴肅:“此事還應稟明穀主,這天書恐怕是個笑話,隻怕是那刑穀中人不安分了吧!”

顏真卿隻聽說並非書法,有些沮喪,不由擺手道:“罷了罷了,不提也罷,倒是你,不再那光頭出擺弄那些蹊蹺玩意兒,跑到我這裏來有何事?難道是想通了要拜在我們下?”

說罷他又撇了眼尹浪身旁的蘇井,做恍然大悟裝,頗為曖昧的小聲說:“還是從何處拐來如此水靈的妹子,花前月下,流水聽聲?小小年紀,好不風流啊~~~啊哈哈哈哈··”說罷拍著尹浪的肩膀大笑起來。

此番話蘇井聽的是一清二楚,此刻她隻覺得這萬花穀上下每一個正常人,她紅著臉,張著小嘴,想說什麼,可最後也沒能說出來。

“顏公莫要說笑,此次前來卻有正事要告知顏公!”

“哦?何事?”

“穀外捎來消息,稱三鎮節度使安祿山~~~叛唐!”尹浪正襟危坐,一臉嚴肅的對顏真卿說道。

蘇井一聽終於回到正題上來,轉念又想到仍在昏迷中的姐姐,不由心中一痛,也坐起身來,對顏真卿深深一揖說道:“素聞顏公高義,乃是心係天下眾生之大賢,又在朝中為官,此事非同小可,我與家姐為報此信,輾轉千裏前來,家姐身負重傷幸留得一命還在穀中修養,望顏公將此事告知朝廷,平禍亂與未起之時!”

顏真卿摸著胡須,四平八穩,聽罷,眉頭一挑,問道:“敢問姑娘何許人?”

蘇井聽罷一愣,隨即答道:“河北蘇家!”

“原來是邢國公之後,嗯,不錯,不錯!”

蘇井也未聽出“不錯”是何意,隻是將蘇君卿遇刺以及來時所欲之事又講了一遍。

言罷,接過尹浪遞上的一杯茶水,一口飲下,眼巴巴的看著顏真卿,隻是這位顏公似乎絲毫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