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凡的語氣竟變得蒼老與嘶啞，仿若來自遙遠的上古。
還不待慕凡說完，青衣男子那空洞卻又能包羅萬象的雙眸與慕凡的漆黑雙眸竟對視起來，兩對雙瞳裏同時閃過一道刹那間的輪回之意。
少傾，慕凡那呆若木雞的眼神開始變得明亮起來，一段段屬於那少年曾經的往事如潮水般湧進心頭。
“現在，願意接受那份傳承了吧？”青衣男子笑笑，似乎已經猜到了結果，雖然是他強行造成的結果。
慕凡回過神來，甩了甩腦袋，思緒漸漸清晰，好像剛睡醒般，再度望向青衣男子。
“你誰啊？”慕凡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哢哧哢哧地作響，突然，腦中閃過一道靈光，再度望向青衣男子，眉頭緊皺，眼神微眯，此時，他的眼眸中竟泛起一股狂熱，令的他全身上下不由得因興奮過頭而顫抖起來。
慕凡拍了拍膝上的泥土，然後挺直身板，再度向麵前這位跪去，雙手用力抱拳，聲音鏗鏘有力。
“晚輩願意！”
“嗬嗬，好！”青衣男子滿意地點了點頭，“現在，你可以回家了。”
“啊？可……可你還沒——”
還不待慕凡說完，青衣男子袖袍一揮，慕凡如同熄滅的蠟燭般消失在原地。
“我要你傳承的那樣東西，其實並不存在，自行參悟吧。”
青衣男子望著這片巨林，輕歎一聲，突然，青衣男子毫無征兆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瞬，便出現在千丈外的雲巔之上。
天際之外，隱隱約約有一絲黑線漸漸成型。
“來的真快，快得超乎我的想象嗬……”青衣男子深邃的空洞雙眸眺望遠方，竟脫口而出千年後的某地流行語。
“豈止於快，還很多呢，哈哈哈哈！”男子調侃一番，卻不知，自己的手心已經出汗。
“這是……”看著手心的汗，男子冥思片刻，突然大笑，“哈哈，本帝早已超脫六道外，看破生死紅塵，竟會害怕？哈哈哈哈——”
這個男人到底是有多久沒緊張過了，久到會忘卻害怕的本能，又是何等事物，讓這個天不怕地不怕連死都不怕的強者竟產生恐懼情緒？
天崩？他會淡然頂天！地裂？他會悠然立地！
“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衣男子開始發瘋似地狂笑起來，如同來自幽獄，笑得令人膽寒，笑聲回蕩在天地，震蕩著蒼穹。
靈霄各處，都聽得到那令人發瘮的笑聲……
天地在那個發瘋的男人的笑聲中顫抖起來，那是淩駕於天地的強者的狂笑。笑聲如滔天巨浪擴散開來，無數生靈被一股窒息的無形力量壓製著，因那震懾心魄的笑聲而跪地不起，惶恐不安的氛圍籠罩整片天地。
周圍天際已逐漸成型一道黑線，呈包圍狀，緩緩向這片巨林收縮。男人望著那漸漸靠攏的黑線，狂笑道：“天亡吾也，天亡吾也！蒼天！你要本帝死，本帝願隨道而去，若靈霄因此淪陷，你可就瞎了眼了！”青衣男子悲哀長嘯，這個從不為任何塵世所感染的帶有一絲輪回之意的深邃而古老的空洞雙眸，竟泛起陣陣漣漪。
“千年後，大劫將至，世界混沌……我已看不清一切，難道真的失敗了嗎？老師……”青衣男子低語呢喃，雙眼緊閉，塵封已久的記憶緩緩流淌，腦海從眾多事物中捕捉到一道模糊的身影。
身影屹立於天地之間，身化六道，手持造化，頭頂四象，腳立八荒，一對奇異的雙瞳泛著無盡的紫意與深邃的灰意，一目定生，一目判死。
“哪怕是一絲希望，我也不會放過！要戰，便戰吧！戰！戰！戰！”
砰！
青衣男子緊閉的雙目陡然睜開，無數淩厲的精芒從中射出，瞬息，他的氣息達至巔峰，瞬間蔓延大陸各個角落，此刻，萬靈匍匐！這是靈霄大陸千百年都沒出現過的最強氣息！
沒有人注意到，甚至連青衣男子自己都沒意識到，那個一直都體現著至強尊者姿態的自己，此刻卻沒能控製住，眼角悄悄劃過一抹晶瑩，任風飄向遠方……
遠處的黑線越來越粗，若仔細看去，那是一片生靈組成的浩瀚海浪，若粗略估計，起碼數百億計生靈！
數百億計生靈浩浩蕩蕩向著大陸那股至強氣息的中心迎去，古老的聲音從那裏為起點如巨浪般向大陸四處擴散開來，氣勢如虹。
充滿怒意的審判之音響徹九霄。
“誅天帝，滅邪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