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驚醒的白羽大口喘著粗氣，冷汗早已浸濕了後背。
他伸手摸向剛剛被洞穿的胸口，卻發現並無傷痕。
“喂！有人嗎！”
“這是哪啊！歸墟嗎？”
“我是不是掛了啊！！”
回答他的隻有死寂，以及仿佛已經屹立千古的四座神像。
神像高逾一丈，材質如金似玉，光華內斂。
姿態各異，栩栩如生。
白羽身為大秦武安君府的小公子，身份尊貴非常，在他還是個一百歲的小孩子時，便在建木之上的那座“降神殿”裏，拜謁過四神之一的春神句芒了。
當時他雖然激動，卻並未能瞧清楚春神的尊容是否和畫卷上所描繪的一般絕美，隻記得周身暖意融融，仿佛隨時都能睡著一樣舒服。
春、夏、秋、冬四神每過百年，都會在時節交替之時一降。
今年剛好又是神降之年，夏神祝融將會在今年夏至時分降臨。
白羽從回憶中歸來，見久久無人回應，隻好慢慢圍著四座神像打轉，希望從中能夠找出些線索。
幾圈轉下來，還真讓白羽看出了點門道。
這四座神像外表看起來皆無異樣：
肋下羽翼、肩蟠青龍，形貌絕美的句芒。
赤發怒目，臂立朱雀，睥睨八方的祝融。
金瞳半闔，座下白虎，持弓搭箭的蓐收。
端坐鼇背，手把玄蛇，閉目微笑的玄冥。
每一尊都神韻精準，惟妙惟肖，讓人隻是看著便能感受到滔天神威。
可白羽在經過了仔細的觀察比對之後……
發現夏神祝融的神像胸口上，多了一絲細小的裂痕。
位置和他被長矛貫穿的地方，剛好重合。
白羽感覺後背有點發涼。
在強烈的好奇心和探知欲的驅動下，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輕抬手，撫摸了一下神像胸口的裂痕。
觸感如玉，卻又熾熱。
咚——
一聲異響，傳入白羽的心神。
像是從遠古穿越千年的時光傳來的鍾鳴，又或者古樹之上垂落入水的晨露。
清風拂過沉寂千年的水麵，吹出了第一縷褶皺。
白羽有所預感，在那褶皺之後……
將是連綿不絕的風波。
恍惚間，他仿佛聽到有亙古之音在他耳邊輕聲呢喃，卻聽不真切。
隻能依稀辨認出最後的寥寥數字：
“……民不得歸。”
最後，是一雙仿佛永遠暴烈燃燒的赤瞳，朝著他微微一瞥。
隨即，一切歸於平靜。
等白羽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正躺在一處偏僻破敗的角落裏。
胸口的衣服已經襤褸不堪，還殘留著大片血跡和焦黑，肉身卻完好無損。
白羽試探著站起身，發現自己的身體確實毫無異樣。
甚至感覺比起之前還更有力了些。
白羽正上下活動著筋骨，扭頭時突然發現腳邊放著一副裂成兩半的儺麵。
他愣了一下，隨後突然福靈心至，緩緩閉上了眼睛，心神微沉。
果然不出他所料，再睜開眼睛，他便又回到了那片漆黑的空間之中。
不過這次，連那四座神像都不見了……
隻有一團拳頭大小的赤紅火焰，如同心髒一般脈動著，懸浮在他的麵前。
白羽想起剛剛那雙赤紅的雙瞳，聯想到了某種匪夷所思的可能。
“這團火……是我的心髒？”
“那尊祝融神像救了我？”
思來想去也就隻有這種解釋才符合現在的狀況，可還有一點白羽搞不明白。
“其他三座神像為什麼也沒了？”
白羽一邊思索著，一邊心神轉動，退出了那片空間。
“好像有哪裏不太一樣了……”他喃喃自語。
往日裏他倒是毫無感覺，可此時的他，卻明顯地感受到空氣中存在著某種獨特的物質。
有的溫潤如春雨，有的熾熱如驕陽，有的凜冽如秋風，有的冰冷如霜雪。
白羽漸漸瞪大了雙眼……
“這是……炁？”
所謂修行，其第一步，便是感受到“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