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遙笑容不減“當初在客棧看到你和紫荷在一起我本是生氣的,所以在你眼中冷酷了些。”
方白記起來了,那時的她和莫良宵接了洛紫荷的生意要趕往潮州,在客棧,方白第一次近距離的見到了洛紫荷的師兄慕容遙,她還清楚的記得當日客棧中的所有賓客因他的出現而噤聲不語,他的身上天生帶著一股震懾別人的王者之氣。
隻是當年時光不複再現,當年之人不複再尋,當年之心也不再單純。
方白的肩膀微微抖了起來,那隻大手順著的她的背脊往下,抵在她後背心口的地方,慢慢向她體內灌輸棉柔的內力。
方白以帕抵口,半晌之後平複了體內的躁動,臉色愈加蒼白,就連金色的夕陽也不能為她遮掩。
將帕子從嘴邊移開,慕容遙伸手要去接,她卻不肯鬆手,但那隻手強勁霸道,終於是讓她不得已的鬆開。
不用低頭去看,慕容遙也知道帕子裏有些什麼,那些觸目驚心的,黑色的血,隻消一滴就能讓麵前鏡湖喪失生機,不論遊魚荷花,都將變成死物。
皇家禦用鴆毒,一品雨露之毒性可見一斑,本該瞬間斃命的毒卻偏偏被硬生生的壓製住,讓她平白多活了一年的時光。
這一年可謂是精彩紛呈,宛如受刑,但若問她悔否,她答,不悔。
“你看,”女子笑如夏花“我現在和你一樣了,也是病入膏肓的人了。”
是一樣的人了,不一樣的人生,卻有著相同的命運。
這個江湖精彩紛呈,美人如玉,君子如虹,曾經的愛恨滔滔都化成了過往雲煙,唯有珍惜剩下的時光相互慰藉取暖,畢竟並不是誰都能在死後的世界還能碰到自己生前所戀之人。
“以前我不怕死,現在卻膽小了,也不知是怎麼了。”方白將目光從慕容遙的臉上移開,局促的望向麵前的一池荷花。
耳邊卻響起慕容遙的聲音道“是不想將我留在這世上?還是擔心我將你留在了這世上?”
一行清淚順著方白的眼眶慢慢滑落下來,在她姣好的麵容之上滑下一雙淚痕停在嘴角,她唇瓣囁嚅著,說不出話來,想來毒發了吧,否則又怎會覺得一顆心痛的無以複加。
慕容遙低下頭去,薄唇含了她嘴角邊的淚珠,微微側頭,吻上了她的唇瓣,含了那冰冷薄削的唇細細品味,那種熟悉而又遙遠的味道充斥著他的心房。
再抬起頭的時候四目相對,眸中氤氳如水,方白扭身想要逃開,卻被男人抓住死死攏在懷中。
“不要逃了……”
不要逃了,也許從那時候客棧人群中對視的一眼開始,他們之間的宿命便已糾纏到了一起,越是如此,長久以來越是刻意的回避,越是嘴硬的不肯去承認,難道,真要等到奄奄一息的時候帶著生前的遺憾步入黃泉?
方白輕輕歎了一口氣,隻覺得夏日的傍晚清風送爽,荷香搖曳,與那人相擁相偎不再需要任何理由……
千載山河無變遷,一世糾纏競流年。
踏歌蒼生三尺劍,夢裏迷奢義雲天。
醉過今宵青霜染,靜水遙品幽香淺。
咫尺滄海枯桑田,待寫絹書成白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