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這隻雜毛猴也算是心生憐憫，“雜毛猴，你活多久了？”
雜毛猴剝開了有些腐爛的香蕉，一邊饑不擇食地啃咬，一邊“嚶嚶嗡嗡”地口齒不清。
他擺了擺手，“不記得了，不記得了！”
“你怎麼不去靈台方寸呢？以前啊，那個超級大英雄花果山水簾洞美猴王齊天大聖孫悟空，他就是拜菩提老祖為師的，學會了七十二變，學會了筋鬥雲……”
“之後跟著唐三藏西天取經，一路斬妖除魔，被冊封為‘鬥戰勝佛’，你完全可以走上這一條路啊！”
然而，雜毛猴啃咬了幾個香蕉之後，有了飽腹感，他拍了拍毛茸茸的肚子。
他就像一個憨厚的孩子，對著水果攤的老板憨憨地笑了笑。
“不了、不了，苟起來，活著，長生，熬死那幫癟犢子，隻要活得足夠久，應該沒人是本猴爺的對手了吧？”
說話間，雜毛猴往旁邊的街巷的石墩上，順手抓起了一塊破舊的蓑衣，鋪平在石墩上。
他躺在了石墩上，將一隻腳搭在另一隻膝蓋上，有節奏地抖動著。
剔著牙，不時摳了摳他那髒兮兮的腳丫子。
他安然地曬著太陽，享受著吃了幾根腐爛香蕉後的滿足愜意生活。
什麼如來老兒，什麼玉皇小兒，都見鬼去吧！
況且，自己不過是一隻雜毛猴而已。
五百年了，更為關鍵一個隨時讓他汗毛豎起的問題困擾著他。
那就是，他隱約感覺到，自己根本是不存在的——
一縷殘魂！
因為融合了長生仙種，才能勉強蛻變成一隻雜毛猴。
現在的他，一心隻有——
長生仙種，不死，就是天道！
水果攤的老板無奈地瞥了一眼雜毛猴，暗自歎了口氣，呢喃自語地嫌棄道。
“真是爛泥扶不上牆！老子也是一番好意，勸誡你去靈台方寸，拜在菩提老祖門下，也不至於這樣落魄，靠吃幾隻腐爛香蕉度日啊！”
“鹹魚，終究是臭了、爛了，翻不了身。即便是翻身，那也是翻著屁股曬太陽的鹹魚！”
“啊忒，下次別指望老子憐憫你，腐爛的香蕉老子就算丟垃圾堆，也輪不到你！”
他罵罵嚷嚷，絲毫不影響，砸吧著嘴，安然愜意地躺在石墩上，享受著歲月靜好的雜毛猴睡覺。
不多一會兒，雜毛猴已經鼾聲如雷，他不時還呢喃囈語，搔首撓腮，夢裏都在叫嚷著。
“吾乃花果山水簾洞美猴王，齊天大聖孫悟空是也！”
雜毛猴酣然入夢，卻是一道道詭異的聲音傳來——
“靈山……如來……滿天神佛！”
“你們一個個道貌岸然的樣子，把俺老孫害得好苦啊！”
“如今，俺老孫法力盡失，元神被桎梏封印在靈山，真身更是被壓製在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裏。”
“如意金箍棒不知所蹤！”
“對於你們些滿天神佛而言，西天取經曆經九九八十一難，取回真經，功德圓滿。”
“我們師徒四人看似是被加官進爵，封神賜位，修成正果，位列仙班。”
“成為被世人敬仰的大英雄，傳頌的佳話！”
“俺老孫更是被封為‘鬥戰勝佛’。”
“本該是普天同慶，最美好的結局，可誰曾想，在靈山究竟發生了什麼？”
“靈山，不是終點，遠遠不是！”
“或許，如來老兒，你早就與滿天神佛算計好了，那裏才是埋葬俺老孫的墳墓。”
“俺老孫大鬧天宮、逆天改寫生死簿、大鬧龍宮，甚至西天取經之路，俺老孫金箍棒下，斬殺了不少爾等滿天神佛的‘寵物’。”
“你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放過俺老孫呢！”
“靈山，等待俺老孫的是煉獄，是斷頭台，是要將俺老孫烹煮煉化的地獄……”
“……”
恰在這時，幾位戲耍玩鬧的孩童，從那石墩邊路過。
他們撿起地上的石子、爛菜葉、香蕉皮之類，朝著囈語連連的雜毛猴扔過去。
卻是驚擾了雜毛猴的夢魘！
“這隻猴子長得好醜呀，快要嚇死個人啦！”
“他不會快要死了吧？聽大人們說，這隻猴子活了好久、好久了。”
“嘻嘻，瞧見沒，你們幾個以後，在學堂裏好好學習，不然啊，以後沒出息，落魄得跟這隻邋遢的猴子一樣，無家可歸！”
“可我怎麼覺得，這隻猴子醜是醜了點，但他也蠻可憐的呀，他的爹爹、娘親呢？”
“去去去，一隻死猴子，還長得醜爆了，哪裏有爹爹、娘親呢，估計都是石頭裏崩出來的。”
“才不是呢，我聽爺爺說，美猴王齊天大聖孫悟空才是石頭裏崩出來的。就這麼的醜的死猴子，肯定是長得太醜了，被他爹爹、娘親嫌棄，就丟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