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辰郗微笑著拔出劍，鬆開手，雪痕劍落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胸口倒退了兩步，本就蒼白的臉容此刻更是如一張紙，唇上也是失去了血色，“你不是說不是我死便是你亡嗎？如今的結果你可滿意？”
千幻璃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了，淚水也不知什麼時候滑落的，傻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她明明可以報仇了，隻要再一掌，他便死在她的手裏了，為何她還是下不去手？
眼前忽然浮現出無數與他共處的畫麵，又想起百裏玖、歐陽慕瀟、甚至是雪墨的話，心底還有一句話她真的很想知道。
抬起頭，她淚眸含笑，“我在你心裏是什麼？”
百裏辰郗微笑淡漠，踉蹌著步伐又退了兩步至崖邊，目光從千幻璃的身上慢慢移到方才下棋的晨風石上，“江山是我的棋局，而你隻是我的棋子。”
千幻璃了然地點了點頭，淚水早已濕透了她的臉容，雙眸已經模糊不清，剛要開口卻聽百裏辰郗低喃的聲音響起，“璃兒，保重，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說罷最後再深情地看了一眼千幻璃，張開雙臂後仰下去。
“百裏辰郗！”千幻璃瞪大雙眼，大驚道，反應過來忙跑到崖邊趴下，看向深不見底的懸崖下一個玄紫色的身影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雲霧裏，“百裏辰郗！”
忽而山風大作，耳邊呼嘯著陣陣風聲，晌午的晨光也已經被烏雲遮蓋，陰沉沉的，許久不下雨的天氣仿佛就要降雨了。
這一刻，她才真正的了解什麼是心碎，她報仇了，可她為什麼卻一點也不開心？是她親手將劍刺進了百裏辰郗的心口，他竟未曾閃過一步？為什麼？
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根本無能力殺他，為什麼他還是要硬生生受了她的一劍，真的是內疚想了結嗎？
頹然地起身，最後一眼看了下懸崖底，苦笑一聲，然後仰頭深吸一口氣，心裏的感覺隻覺得無法言喻。她最大的心願已得到實現，如今的她該怎麼辦？
“百裏辰郗，百裏辰郗呢？”
身後傳來歐陽慕瀟急匆匆的聲音，千幻璃未曾轉身，目光再次看向崖底，然後勾起一抹看似欣慰卻滿懷苦澀的笑意，“死了。”
“死了？人呢？”
千幻璃指了指麵前的懸崖，歐陽慕瀟忙走到千幻璃身邊，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不見底的深淵令人心懼，然後又看到她腳邊沾著血的雪痕劍，“你殺了他？”
“沒錯。”千幻璃側過頭迎上歐陽慕瀟不可置信的眼神，譏笑一聲，“我終於報仇了，怎麼？你想殺了我給他報仇麼？”反正她也沒什麼活著的必要了。
“我終究還是來晚了。”歐陽慕瀟低喃一聲，對於百裏辰郗的死他似乎並不是那麼吃驚，迎上千幻璃嘲笑的眸子，“殺你？他已經把你托付給我了，我怎麼可能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