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每次進她殿的人都如入無人之境，次數一多千幻璃似乎也就習慣了，坐在桌邊望著來人，仿佛她已經知道會有人來似的。
“在等我？”昔陌塵看眼前的女子見到自己沒有絲毫驚訝的表情，微微詫異之後笑意溫和如此刻掛在夜空的柔月。
“嗯，整件事是你在背後策劃的？”千幻璃眉眼不抬，望著桌上的蠟燭，那跳曳不止的火苗投進她的眸子裏竟看不出任何光影。
昔陌塵麵上微動，他雖然早已料到千幻璃會問這些事，可臨到此時，他卻沒有勇氣直言。“我說過會幫你，如今你也解除了危機，還是那句話，你確定不離開這座皇宮？”
“我為何要離開？”千幻璃立即反問，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也不知是在笑話自己，還是在嘲諷他人。“我沒想到竟然連玖王爺，歐陽慕瀟都任由你擺布。”
“話不要說得那麼決斷，我說過任何事都有其價值，沒有人會願意白為你做事，要知道我答應與他們交換的條件在他們看來那都是至寶的。”
“是啊，你也說過，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誰都不能相信。”千幻璃說到此處的時候抬起頭，灩眸清冷笑意從表麵上看來卻是柔和的，“可是你，是否也是不能相信的呢？”
千幻璃話裏有話，昔陌塵自然聽得出來，他知道她正在懷疑自己，可眼前也沒時間去打消她的顧慮與猜忌，“我？自然也是不能相信的，與你接近的每個人或許都有目的，這點你應該領教了。”
“是啊，而且教訓還挺大的，吃一塹長一智，我也學到了不少。”
昔陌塵明顯察覺到千幻璃的不對勁，心中陡然生起一絲不安，上前兩步，近距離地凝視著千幻璃，“你怎麼了？又發生什麼事了？”
“你是不是喜歡我？”千幻璃輕聲問道，忽而展顏嫣然一笑，那絕美的顏襯在幽暗的光下，微紅的唇一開一啟之間妖媚惑心。
那輕軟的話語如羽毛飄進昔陌塵的耳裏，一瞬，他沉醉其中。
嘴巴不受控製地出了一個音，然後便被他強行咽回了下去，從那迷亂心意的幻境中抽離出理智的心緒。輕笑出聲，不答反問：“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千幻璃並不打算收回望著他的目光，反倒是轉得更為漆黑，“我隻是想知道而已，不然你怎麼會三番兩次的幫我呢？”
那如墨的瞳眸，比此刻的夜空更要深黑不見底，仿佛隻要再失神一些便會無可控製地跌下去，或許會摔得粉身碎骨。
昔陌塵猛地錯開視線，看向千幻璃身後，唇角勾起一絲淡淡的弧度，“我們之間不是有條件麼？我並沒有白白的幫你。喜歡？或許有一點，畢竟在如此傾國絕色下誰都不會淡定自若吧，而我，也不過是一個正常男人而已。”
“這樣很好，我欠你的事你想好沒有？需要我做什麼？”千幻璃迅速斂起魅人的笑意與惑心的眼神，頂替千幻玥這期間，她早已對神情轉換收放自如了。
“想好我自然會告訴你的，你也不用急。”昔陌塵暗鬆一口氣，他不知道她突轉的性情是何目的，不過他還是習慣這樣的她。
“所以你今晚來的目的是？”其實昔陌塵的反應也在她的預料之內，她不過是想驗證一下自己心底的那一絲絲……至於是什麼，她自己也不清楚，隻是突發奇想便問出口了。
“沒目的就不能來了麼？”昔陌塵爽朗一笑，此刻的氣氛不那麼昧惑不清了，兩人也都恢複了自然的神色。
千幻璃瞥了他一眼，然後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兩杯茶，笑道：“依你的輕功自然不擔心會被發現，不過也得小心，不然又連累到我。”
見她一臉輕鬆，雙眸中的神采似水般一圈一圈漾開。昔陌塵接過她遞來的茶杯，心緒也跟著平靜了下來，回以一笑並未答話。飲下清茶，微微的苦澀泛在舌尖，回味著那裏麵蘊藏的絲絲甜氣。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後，昔陌塵告辭離開，他並沒有說去哪或者去南楚之類的話，最後卻還是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自己小心”，雖然這話看似簡單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可昔陌塵卻在說出的一瞬間就後悔了。
出了瀾玥殿，夜色的濃鬱化不開，仿佛某個人的眸子，又在某個人的心底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