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總是那麼美好,花的芬芳夾雜著草的清香,與溫暖的陽光糅合在一起。高大的喬木上纏繞著菟絲子,樹下是厚密的金錢草。不遠處池塘倒映著光滑如玉的鵝卵石,瀾瀾的水波暈染著周邊的紫葉草和鈴蘭。
十四用毯子裹著我到櫻花樹下,下午的太陽還有些餘暉,細細的金色透過樹葉拓印在他衣服上,頭發上。我從小就很羨慕十四的頭發,又黑又亮,情不自禁的去撫,濃密的發絲穿過指逢,夾雜了絲絲縷縷的銀色。已經好久了,不過從什麼時候開始有白頭發的,我皺著眉頭回憶。
手舉的那麼會兒,就感到酸的厲害,無力的滑下來,停留在衣襟上。
“答應我,以後不許喜歡其他女人。”
“好”。十四把我靠他身邊摟了摟,毫不遲疑的答應。
十四回答的太爽快,缺乏誠意,我突然疑心他不是打算找漏洞吧。這小子從小就愛看美女,以前去溜冰,死盯著一個紅兜風的女孩子看了好一會兒,害的我摔交。
不知哪來的力氣,我狠狠的抓住他的衣領,凶巴巴的說:“連看都不許看”
十四好象無聲的笑了笑,他的下巴緊挨著我的頭發,把我摟的更緊了:“看也不看“停留了一下,他認真的補充道:”呆會兒我就把房裏全換成太監。”
很好,我滿意的想。隻是眼睛前好象籠罩著一層紗,看不清他衣服上的花紋了。我拚命的想抓住他的衣服,隻是越來越無力。
“還有,不要喝孟婆湯”
“你也不要”
身體越來越飄渺,好象那年和十四看到在蘆葦搪看到的白絮一樣,輕輕的飛起來。
我看到大滴大滴的眼淚滾落在自己的頭發上,順著發梢到了地上,滴在櫻花粉粉的花瓣上。
是十四在哭,我從來沒見他哭過,剛伸手想幫他擦眼淚,卻發現手穿過了他臉,再也觸及不到了。
十四摟緊我,喃喃的在說著什麼,可惜都聽不見了。
很重要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別忘了我,不論以後在哪裏都不要把我一個人留下。
“快醒來啊。”
我被推醒,看見李菁笑著對我說,:“大清早就這麼瞌睡,我們都到齊了,可以去雍和宮了。”隻見另外兩死黨已經正裝待發。
難道是南柯一夢,我用力的晃了晃自己的頭,卻都那麼的真實,胸口都是那些人那些事。
雍和宮如以往一樣熙熙攘攘,到處都是遊人香客。我細細的看著那些雕梁畫壁,磚瓦石牆,隻覺得是那麼的生疏,就連當年的小樹如今都高的讓人不敢相認。大概這就是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離開人群,穿過細碎的卵石鋪成的小徑,來到了當年書房前。與十三一起種海棠還在,立著的牌子驗明著他三百多年的曆史。四師傅當年把書房造的地方太冷清了,現在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廂房,裏麵堆砌著仿清的紅漆家具。如果四師傅看見了,一定會生氣的,他生平最討厭偽劣假冒產品了。
我摸著積滿灰塵的銅鎖,冰冷的寒氣沁澤著指間,心中無限惆悵,物事人非了。
我隻顧著追憶往事,卻不提防到過了三百年,這裏多了個台階,一個踉蹌,就往後倒去。
"啊呦"
我心中咯噔一下,糟糕撞的人不輕啊,可別傷了才好.
回頭,隻見一個大男孩,古銅色的麵容配著白白的牙齒,誇張的捂著鼻子,雀躍的跳來跳去:"我的鼻子斷了,沒人要了,你要負責".
"胡說."我氣憤的辯駁,真的斷了,他還笑的這麼歡?牙齒都露出來曬太陽了,倒比較適合去做牙膏廣告.過了三百年了,衛星都上天了,十四惡作劇的時候怎麼還是老樣子,喜歡亂蹦,萬一扭了腳,不是變成牛皮糖了.他什麼時候投胎的,怎麼看上去比我要小啊.回去我可得好好翻翻史書,這小子我不在的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瞎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