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方驚出一聲冷汗,幸而他跟在左欒身旁十幾年,早此察覺到了他的動作,不然以左欒的功力,他想尋死,這裏不知有沒有人能攔得住,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這番情形自是也落在了他人眼裏,宋之虞走上前去,對羅方說道:“百裏姑娘既是為武林除了周任蕭之個大患,即便是丟了性命,也是值的。隻是左少俠這,還需您多安撫。”
“謝宋掌門關心,我自會好好照顧少莊主。”羅方心裏此時也不好受,少莊主對百裏念的感情他看在眼中,他雖現在阻了少莊主,但少莊主醒後呢?人若一心求死,方法多的是,求死之心不變,他又如何能留得住少莊主?
“周任蕭,明晨既已死,血月教也就隻餘寧自行這個孽障了。下山後,不如由我蒼雲堡來做頭,發出這道江湖追殺令。”南宮蕭說道,他雖知自己絕不是周任蕭的對手,但想著誅殺邪教教主這莫大的榮譽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拿了,心裏不知為何,總覺得不大好受。
眾人已在崖頂仔細尋過了,完全未見到寧自行的身影,但都認為他是逃走了。蒼雲堡在江湖上本就是首位,由它發布江湖追殺令也沒人有意見。
百裏念睜開眼時,反應了許久,才知道自己沒有被閻羅王收走。她動了動身子,方覺四肢百骸痛得很,隻好老老實實地止了動作。她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她像是處在一間民屋內,牆麵用泥堆成,可見這屋的主人並不富裕,不過屋內還是幹淨舒爽的。
有人推門而入,在桌前停下,放下手中的飯食,敝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自顧著將碗筷擺好。
“容姐姐呢?”屋內的沉寂讓百裏念有些難受,齊井軒既然在這,容真自當也在這。
“出去給你買藥了!應該要回到了”齊井軒端正著坐在桌前,望著桌上飯食而不動筷,顯是等著容真回來一起用餐。
“哦。”她應到,又問:“這是哪?”
“湘洲城外一個小村子裏,離天山崖不遠。”齊井軒回道。
正說著,容真已經從外走了進來,見百裏念已醒,也顧不得放下手上的藥包,便奔了過來:“念兒,你可醒了,你都昏迷五日了。”她拿起百裏念的手,探了探脈博,臉上的神色絲毫不見放鬆。
那日他們三人下到了崖底,容真才知道那崖底下是一條深河,深河與崖壁之間的距離極極窄,隻也隻容一人的寬度。而齊井軒也早在崖底的崖壁下藏好了一個竹排,三人便是乘著那竹排,順流而下,直到了湘洲城的。天山崖到湘洲城若是從陸路走,必要十天的路程,乘水路而下,便是隻需五日了。齊井軒考慮得很周到,此時,怕是沒人會想到他們會在距離天山崖那麼遠的地方了。
百裏念記得自己是在天山崖頂失去意識的,再醒來時,竟已到了湘洲城外。方才醒時,她已暗暗調了調內息,知這次是傷得狠了,也不知能不能撐過去。
容真見她神色黯然,忙勸慰道:“你不要擔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隻不過你昏迷這麼久,這些天我也隻能灌你些米湯,你的身體自然會有些虛。”
“容姐姐,生死由命,你不要難過。”她習武這麼些年,自己的身子現今是個什麼狀況,她如何不清楚?她不想看容真難過,便轉移開話題:“容姐姐,我們這是要去哪?”
“念兒,你想去哪?”齊井軒雖為自己準備了從天山崖逃出的退路,但離開後要做什麼,並沒有什麼安排。他與她一樣,都是個無家之人,也許一開始就做了浪跡天涯的打算。“要去見左少俠嘛?”
見左欒?她自然想見她,尤其是現下自己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的情形下。可她不想讓左欒看著她死去,而且,她想回穀裏去,想去見喬爺爺,想去見爹娘,想見清靈、清夕、清苒三位婆婆。
“容姐姐,你們能送我到白河城去嗎?”百裏念開口說道:“我想回家,清靈婆婆的醫術也很高,她一定有辦法治好我的。”
這話半真半假,清靈婆婆醫術的確很好,但她傷重如此,婆婆怕也是不能救她,且她能不能撐到白河城已是個問題。但容真對她這話卻沒有懷疑,清靈婆婆她雖沒見過,但她見過的個個是能人:“好,我一定將你送到白河城。你好不容易醒了,先進些食。”
說著,容真從桌上端了碗白粥過來,喂百裏念吃下,隻是沒喝幾口,百裏念便體力不支,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往白河城的路上,百裏念多數時間是睡著的,即但醒來,也支撐不了一會便睡了過去,是以,她對時間並沒有什麼概念。齊井軒身份特殊,不敢走太多熱鬧的地方,怕被人認出,惹得一身麻煩,所以,他們一般都挑著小路走,一路上倒也算平安,沒有碰到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