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師傅門前跪了三天三夜，最終師傅沒扭過我，她總是麵上冷冷的，但是很疼我。
她說金陵出現食孩魔，我若是能找到他便算我通過她的試煉，繼續教我武功。反之就要放棄報仇，一輩子待在紫玉山。
我同意了，我不怕食孩魔因為我覺得死也挺好的，我不怕留在紫玉山一輩子，因為我覺得待在這也挺好的。
現在我在一間山洞的地牢裏，是的，我在金陵街上晃了一圈，如願被食人魔抓了。
這裏有很多和我一樣的孩童，狀態千奇百怪。總逃不過一個詞，瑟瑟發抖。
我試圖做出害怕的表情和動作，抖了兩下最終放棄了，做不到。
想想也是，三歲的我看到父親母親倒在血泊裏都不會哭，現在想學，怕是晚了。
我身邊倒著一個暈了的男孩，頭上的血窟窿一直泊泊冒血。我本是不想管他的，但是那血順著地麵快要流到了我的裙擺上。
若是我三兩銀子買的裙子沾了別人的血我一定是不願意再穿的，離開這裏別的孩子在的地方又太吵，權衡之下我決定幫他包紮一下。
剛包好那男孩就醒了，眼裏閃著懵懂迷茫。
不過這與我卻沒用什麼關係，我坐回剛才的地方思考著，怎樣才能突破有我三人高的鐵門跑到空地上放信號彈引師傅前來。
食孩魔是個身穿道袍手拿拂塵的道士，我裝暈被她扛回來的時候看到了他那足足能裝下數十個成年男子的煉丹爐。
原來食孩魔不喜歡吃生的啊。彼時我這般想到。
接下來的兩天我都沒有機會發信號，許是外麵警戒太重。這兩日食孩魔隻在鐵門後麵看一本黃皮書，時不時用陰翳的眼神盯著孩子們出神。
這也沒什麼，反正我不急，練功的時候我可以待更久。隻是要是沒有身邊那個聒噪的男孩就更好了。
“你叫什麼？我叫澤蘭，是你救了我吧，我知道是你救了我。”
“你不愛說話嗎？我其實也不愛說話，但是看見你之後我就很想說話，我覺得你特別像我的母親。”
那男孩說自己不愛說話，經年不做表情的我如果可以真想給她做一個嘲諷的表情。
他還說我像她母親，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想打他。
我越發的對他冷漠。
“給你，幹淨的。”
那個叫澤蘭的男孩拿了個幹淨的饅頭遞給我。
這裏的孩子們有的被關了很久了，餓的時候哪裏還有什麼神智，饅頭被送進來就是一陣瘋搶。
這種擁擠不堪的場景我是不會去搶的，雖然我可以輕易從這些小屁孩手中搶到饅頭，可我不想動。死對我來說並不可怕。
我甚至在想師傅找到殺人魔後發現我被餓死的場景。我有些想笑，我笑了。
澤蘭大喜過望，一雙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你喜歡，你喜歡的話我每日都幫你去搶。”
我回過神來，收起笑容，看了看他因擁擠額頭上又滲出的血，又看了會他手上的饅頭，終是拿了過來。
我分了一半饅頭給他，記得師傅請的夫子在某節無聊的課上講過一個叫知恩圖報的東西。
他居然拒絕了，說他不餓。
我想了想，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我吃不完。”
他又笑了，眼裏的星星像是要溢出來，笑完接過了我手裏的饅頭。吃的很香。
第三日我與他熟念了許多，也願意同他搭一兩句話，他依舊聒噪。
夜裏問我冷不冷，白天問我熱不熱，每隔一個時辰問我怕不怕。
“不怕。”被他問了不知道多少遍，我回答了，因為不想聽他再問一遍。
“怎麼會不怕呢？”他問到。
“我不怕死。”
“為什麼？”他眼裏充滿著不解。
我有些惡趣味的勾起了嘴角，對他說。“我想死。”
果然，他被嚇到了，半響沒有同我說話。
“我也想死。”這是他再次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為什麼？”我下意識的問到。我以為他反應過來會說些諸如不要死這些安慰的話。
他沒有回答我，我也沒有追問。
“你為什麼想死？”又過了半響他這樣問我。
“沒有人需要我。”我沒有活下去的理由。
“我……”他想說些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此時我也興致缺缺，沒有問下去的心思。
第一次，他不在聒噪，我們安靜的過了一夜，我卻有些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