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雪鳶曾經想過無數次自己找到孩子的畫麵,也曾在夢中無數次的經曆過,他想過各種見麵的場合,唯獨沒有想過,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見到。
“可能,這就是緣分吧,陸先生在不知道和您關係的情況下,毫不猶豫地捐獻了一千五百毫升的血液,這在我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的,現在我忽然懂了,或許這就是你們母子間的心靈感應吧。”
淩雪鳶沒有理會張高峰,她拿著手上的那一份親子鑒定報告,久久無法釋懷。
“他……真的是我的孩子?”
激動、興奮、懷疑、擔憂、害怕……各種各樣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此刻的淩雪鳶,沒有了半點貴婦人的從容與高貴,隻剩下一個普通母親最基本,最濃厚的感情。
“他知道了嗎?”淩雪鳶問道。
張高峰搖了搖頭:“還沒有跟陸先生說。”
“先不要告訴他。”
張高峰點了點頭,這個事情他自然不會越俎代庖地去說,他在沒有征得陸判跟淩雪鳶同意的情況下就給他們做了親子鑒定,這已經是違背了法規了,他當然不會再主動說出去。
淩雪鳶如果想說,她自己一定會去說的。
京城大院,陸誌遠揉著太陽穴,看起來很是疲憊。
“讓你去你又不去,現在又在這裏擔心,你這人,我該怎麼說你好呢?”老人看著自己兒子,有些心疼也有些無奈:“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還不能放下嗎?”
陸誌遠笑了笑:“爸你說什麼呢,我隻是有點累了。”
“有點累了你去睡覺啊,在這裏幹什麼?”老人冷哼一聲:“有沒有給雪鳶或者小天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陸誌遠搖了搖頭:“沒有。”
“你啊。”老人歎了一口氣,他知道,大安市對於自己兒子來講太特殊了,兩個孩子在大安市失蹤,這麼多年,陸誌遠始終都無法釋懷,跟大安市有關的一切,他幾乎都不會去提。
這些年,淩雪鳶每年都去大安市,但陸誌遠卻一次都沒有去過,不是他無情,隻是他太怕,太怕勾起那些讓他愧疚一生的記憶。
“放心吧爸,我沒事。”
陸誌遠笑了笑,無論自己隱藏得多麼完美,在自己的父親麵前,總是會被一眼看穿。
忽然手機響了,陸誌遠看了一眼手機,竟然是自己老婆淩雪鳶打來的,便接了起來。
兩分鍾後,陸誌遠放下手機,臉上的表情難以形容,幾乎是複雜到了極點。
“怎麼了,項目出事了?”老人注意到了陸誌遠的表情變化,自己這個兒子幾乎就是個愣子,一心撲在研究上,除了項目的事情,很少有事情可以讓他在意的。
老人也可以理解自己的兒子,因為當初那件事的傷害實在是太大,所以自己的兒子改變了很多,幾乎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實驗室項目上,為的應該就是讓自己足夠忙,免得想起某些往事。
為了讓老人放心,陸誌遠還做出一副自己做這一切是為了晉升,是為了仕途,事實上,老人一直都了解自己的兒子,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根本不在乎那些,他隻是自始至終都沒有辦法從那件事當中走出來,想用這些東西來掩飾或者說隱藏自己的痛苦。
就好像這一次他自己的媳婦在大安市進了醫院,他都不願意親自去把人接回來,不是他無情,不是他心硬,而是因為,他不敢去那個城市,那個讓他一輩子都困在愧疚與自責當中的城市。
陸誌遠搖了搖頭:“不是項目的事,是雪鳶打來的。”
“是嗎?怎麼,他們回來了?”老人好奇道,什麼時候,自己兒媳一個電話,竟然可以讓這個木頭兒子有如此激烈的情緒反應了?
陸誌遠搖了搖頭,看著老人道:“爸,雪鳶找到孩子了。”
簡簡單單一句話,使得老人也瞬間語塞。
他知道陸誌遠這一句話意味著什麼,陸誌遠有孩子,陸天就是,但老人知道,此刻陸誌遠所說的孩子,並不是陸天。
“真……真的?”即便是見過無數大場麵的老人,此刻竟然也變得有些結巴了:“都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