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案組辦公室,遊亦楊、聶長遠、蒙娜和大喬四個人正在吃聶長遠從食堂打回來的包子當做早餐。
他們幾個的打算是一直在這裏等到上班時間,等到已經被電話通知王茉雅落網的馬局來上班,給他們三個官複原職。
遊亦楊一邊吃包子一邊偷眼去看蒙娜,從審訊室出來後的他本來滿心都是王茉雅的供述,想象中的遊鈞則臨死前的模樣,心情沉重。
可當看到蒙娜,而且是憂心忡忡的蒙娜之後,他的注意力就成功被轉移。
蒙娜可是答應了高海峰要跟自己劃清界限,去當人家女朋友的,她該不會是真心的吧?難道醫院的那個吻隻是她看自己可憐的施舍?
敲門聲打斷了遊亦楊的思緒,高海峰推門而入。
四個人都抬頭去看高海峰,看得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完全沒了隊長的氣勢,賠笑似的說:“我是來道歉的,亦楊,對不起,之前沒能信任你。”
聶長遠搶在遊亦楊前麵譏諷地說:“不光道歉,你還得道謝,亦楊把這個立功的機會給了你,現在你成了成功緝捕王茉雅的功臣啦。”
高海峰衝聶長遠微微欠了欠身子,笑著說:“聶組長,你就別跟我計較了,我已經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算了,”蒙娜打圓場,“你也沒做錯什麼,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們幾個一樣完全信任亦楊的。”
遊亦楊一聽蒙娜替高海峰說話,像個不滿的孩子發牢騷,“不信我不算錯,那趁人之危要你做他女朋友呢?這也不是錯?”
這話讓場麵陷入尷尬,最尷尬的就是高海峰,他怔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解釋:
“那個,亦楊,我當時也是昏了頭,就是想用那種話讓你們打消念頭,也沒想到蒙娜能一口答應。你們別當真啊。”
遊亦楊一聽這話,緊繃的臉瞬間舒展,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架勢,隨意擺手說:“沒事兒,你那話啊,沒人當真。”
高海峰一聽遊亦楊鬆口,臉上的神態也放鬆,便放心地找了個地方坐下,很誠懇地問:
“亦楊,現在可以說說了吧,你的推理,你怎麼會知道王茉雅那個時候會躲在刑恩暉的別墅裏?”
遊亦楊盯著高海峰,挺了挺胸脯,響亮地說:
“我的推理啊,得從那天晚上在醫院說起,當時老聶去刑恩暉家裏想要證實岑溪是不是真的瘋了,娜娜就在病房裏陪著我。正是她的那個吻給了我提示……”
“亦楊!”蒙娜簡直不敢相信,遊亦楊竟然當著這些人的麵大大方方地提到了那個吻,驚得直接站起來,怒視遊亦楊。
聶長遠捂嘴竊笑,心裏想,這個遊亦楊啊說到底還是小孩子的心性,這是跟高海峰顯擺呢。
遊亦楊無辜地瞧著蒙娜,莫名其妙地眨眨眼,“怎麼了?我正在講我的推理啊。”
大喬邊笑邊說:“沒事沒事,蒙娜,大家都是自己人,不會給你外傳的。亦楊,你繼續啊。”
蒙娜白了遊亦楊一眼,無奈地坐下,雙頰火辣辣。
“當時娜娜吻了我,”遊亦楊忍住笑意,偷眼看了一眼蒙娜,繼續說,“我嘴邊就留下了娜娜唇蜜的味道,是甜甜的水蜜桃的味道。
“後來我才想起來,之前在醫院的地下室,我也聞到過這個味道,卻是在跟我近距離接觸的刑恩暉的脖頸處。
“當時我正發病,也就沒在意。可冷靜下來再一想,當時我們幾個進入地下室的時候,圍觀人群裏並沒有那個大眼睛的年輕小護士,後來刑恩暉趕來,我又往外掃了一眼,那個小護士就站在地下室門口往裏麵看。”
“啊,我懂了,你是說,那個小護士是跟刑恩暉一起趕過來的,刑恩暉的身上有唇蜜的甜甜的水果味,其實就是小護士留下的。在下來之前,這兩人正在樓上刑恩暉的辦公室裏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聶長遠擠眉弄眼,做了一個嫌惡的表情。
“沒錯,後來我在前往刑恩暉家的路上,又想到那幅叫天鵝湖的畫,這才想到,原來咱們一直都高估了他的情品,他的醫院裏那麼多年輕小護士,而王茉雅已經徐娘半老。
“而且,徐娘半老的王茉雅就算是化妝,也不會塗甜味的唇蜜。也就是說,王茉雅極有可能已經跟刑恩暉分道揚鑣,並且受夠了刑恩暉的花心濫情。
“由此我想到,那個發出報紙暗示的幕後主使,也許真的就是王茉雅,她這麼做就是為了讓我們積案組追查章冠鑫的案子,從而查到刑恩暉身上。”遊亦楊解釋。
高海峰歪頭想了一下,用非常謙遜的態度,溫和的口吻不著痕跡的反駁,“如果是想要拉刑恩暉下水,為什麼王茉雅不幹脆打個匿名電話舉報?她應該知道製假窩點的所在吧,直接舉報不就好了嗎?”
遊亦楊神秘一笑,“不,拉刑恩暉下水不是王茉雅的唯一目的,其實王茉雅精心設計了這麼一係列的連鎖反應,自己躲在幕後隻推倒第一枚多米諾骨牌,最終的目的在於救她的女兒秦紫雯。”
“啊?”高海峰錯愕地叫了一聲,“救秦紫雯?這話怎麼說?秦紫雯被關在看守所,她怎麼救?”
遊亦楊彈開雙手,理所應當地說:“當然不可能是劫獄,王茉雅隻是個殺人罪犯,又不是女特工,手下又沒有身手了得的犯罪團夥,頂多就是一些造假鈔的工人,她當然知道沒法劫獄把秦紫雯給救出來。
“所以她想要救秦紫雯就隻能通過一個途徑,那就是——法律。其實王茉雅的最終動機,在我生日那天晚上被秦紫雯叫去看守所的時候,就已經顯現出來了,隻不過當時我們誰都想不到,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是在為這個目的而服務。”
“通過法律的途徑救秦紫雯?你是說,秦紫雯的律師齊坤明,那個為了錢寧可顛倒黑白的無良律師就是王茉雅給秦紫雯聘請的?”高海峰好像回過味來了。
“沒錯,王茉雅知道她隻能通過正常的途徑,通過法院的判決去救女兒,因為正好秦紫雯本身就患有精神疾病,屬於限製行為責任人。”
遊亦楊說著,自嘲地聳聳肩。沒想到,他跟秦紫雯還算是某種意義上的病友,隻不過兩人雖然身患相似的病,但做的事,彼此的三觀卻是截然相反。
聶長遠還是不明所以,“可我還是不懂,讓咱們查章冠鑫的案子,查到刑恩暉,能對秦紫雯的判決有什麼作用。
“秦紫雯就是限製行為責任人,這點不出意外應該能夠拍板,但律師和王茉雅也應該知道,即便如此,限製行為責任人不等於無行為責任人,她也不能逃脫法律製裁。”